然而裴以绥为了让对方降温,也为了让对方稍微清醒一点,始终维持着贴耳的动作没动。
医生在一旁看了一会觉得有趣,但又耐不住心里的焦急,好在林珩年没一会儿就受不了裴以绥的“捉弄”了,不情不愿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裴以绥见状先看了下时间,又快速伸手把林珩年口腔中的体温计拿走递给旁边的医生。
林珩年就这么眯着眼懵了一会,意识才稍微回来了那么一点儿,他眼珠微微转动,看到裴以绥手中拿着的冰毛巾之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又是他,他只是想睡个觉,他竟然还要跟自己唱反调。
裴以绥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暂时没看懂林珩年眼中的意思,他见人被自己冰醒了,立刻开口问道:
“医生说你现在高温持续时间有点长,需要注射药物退烧,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打针,一种是输液,你选一个。”
他说着又把手里托着的冰毛巾贴在对方额头上。
这次冰的面积有点大,林珩年在一瞬间打了个激灵,又清醒了一分。
他现在的思维被搅成了最简单的单线,思考问题也只浮于表面,见裴以绥给了自己两种选择,林珩年下意识思考起来。
打针或者输液。
这两种情况很少成为选择题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忍不住迷茫了一瞬。
这个动作立刻被站在他旁边的裴以绥捕捉到,他意识到,林珩年现在根本就不清醒。
那么这道选择题也就没有了意义。
裴以绥直接道:“要打针吗?打完针一会儿就退烧了。”
林珩年闻言“唔”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甚清醒的眼眸中立刻流露出抗拒,水色瞬间漫上眼眶。
“不、不要,我不打针。”
裴以绥了然,干脆答应:“好,不打针。”
他直起身扭头看着惊得目瞪口呆的医生,拍板决定:“打点滴。”
医生:“行吧……”
林珩年在听到打针之后好像清醒了很多,直到医生将针固定好,都没有哼一声。
医生在挂上水后便离开了小房间,走之前还叮嘱裴以绥注意着点滴。
裴以绥看着医生从医务室离开,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后“砰”一声关上了门,世界陷入了安静。
林珩年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裴以绥后脑勺看了几秒,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谢谢你送我来看医生。”
裴以绥闻声扭回头,沉默了几秒,没说什么坐回了椅子里。
没了不清醒当借口,两个人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又有哪里说不上来不对劲。
林珩年见裴以绥沉默,觉得对方应该也不想跟自己待在一起,何况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现在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裴以绥撩眼看林珩年,他姿态放松,双腿大张两条胳膊自然垂在上面,依旧没开口。
看到这个眼神,林珩年倏然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他眼神颤了颤,垂着避开对方的对视,默不作声。
“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去看医生?”
裴以绥忽然问道。
“……什么?”
“你应该早上就开始不舒服了吧,为什么要拖着?在走廊的时候,你应该也很不舒服吧。”
裴以绥说的是那场被误会的围堵。
他究竟为什么会去找对方的麻烦呢?明明初衷好像也不是想要把对方的手腕给弄伤,明明想要开口说的话也不是所谓的“故意针对”。
他和林珩年之间,似乎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进行交流。
他承认自己欺骗了自己的内心,好像只要用这种方式,就能否认这中间的一切变数,让人重新变得坦然。
坦然成为林珩年心中的“黑粉”。
“没有。”
林珩年几乎是立刻否认道。
他的嘴唇因为高热变得很干,唇中翘起一点干裂的皮,也很苍白。
“你想得太多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什么问题。”
只要一清醒,林珩年就又成了之前那个刻意躲避他的节目导师。
裴以绥:“你……”
砰——
裴以绥刚张口想说什么,医务室的门突然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撞在墙上来回反弹了几下。
这个突然出现的动静打破了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对冲的气氛。
两个人皆是一愣,同时将视线移向门口。
刚走出去没多久的医生又去而复返,见两人同时瞄准他,一时间尬在原地,干巴巴笑了两声。
“哈哈。”
林珩年:“……”
裴以绥:“……”
见两个人都没吭声,医生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就是想提醒你们一下,这个医务室有监控哈,注意点,别被拍到什么。”
他说着放低声音,拿手掩着嘴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当明星的,都很忌讳这个。”
裴以绥:“…………”
林珩年:“???”
忌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