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如潮水漫过观众席。导播突然将镜头切向候场区，一边是大惊失色的戴梦，另一边荔笑正目光幽深，一转不转地盯看转播屏，却唯独没有意外的神色。

“请第六名入座。”

谈颂的声音落下，观众席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声浪。举着荔笑灯牌的粉丝方阵突然集体熄灭应援棒，黑暗如墨迹在人群中蔓延。

前排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喧嚣：“不可能！这不可能！还我们公道！还荔笑公平！”

戴梦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有些神不属思，显然是没想到最后一个出道位，会是自己。

下一秒，戴梦的粉丝也加入了声讨中。

“皇族粉丝闭嘴！”

“谁给戴梦一个公平，戴梦明明更高！”

“戴梦堂堂正正！”

戴梦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脚步虚浮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她的身体始终在颤抖，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虽然她也几次进过出道位，但名次从来没有超过荔笑。

她只能确定，自己没有叫公司做票。

而此时，舞台下的混乱仍在继续，荔笑的粉丝们情绪激动，纷纷抗议着这个让他们无法接受的结果，呼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与戴梦粉丝的维护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

乔蔓坐在最高处的椅子上，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有一瞬的放空。她的目光不由再次投向荔笑，这个一向高傲又会做出些让她意外举动的女孩子，此刻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安静。

决赛结束后，场馆内的灯光逐渐黯淡下来，观众们也陆续被清退出场，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练习生们复杂的心情。

乔蔓在后台找到了荔笑，她正坐在一个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手中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演出服。

“荔笑……”乔蔓轻声唤道，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荔笑抬起头，看着乔蔓，嘴角扯出一个真诚笑容：“恭喜你，乔蔓，你做到了，你值得这个位置。”

“要聊聊吗？”乔蔓主动开口，但并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答案。

意外地，荔笑笑着回道：“不去参加你的庆功宴吗？”

乔蔓摇头，“参加，但还有十五分钟。”

她已经提前给经纪人陈蓝打了电话，要晚到一会儿，但也不能拖太久，毕竟公司特意为她办的庆功宴，她本人不好一直不在场。

-

天台。

乔蔓从来不知道，荔笑会抽烟。

此刻，两个女生靠在天台的一处栏杆上，乔蔓看着荔笑，荔笑则点了支不知怎么藏进衣服里女士烟，烟雾袅袅。昏暗的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后者指尖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中缭绕出一抹亮色。

乔蔓却觉得，抽烟的动作，衬的荔笑很孤独。

“薄荷爆珠，要试试吗？”荔笑递烟的手很稳，红色西装外套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未换下的演出服。

乔蔓摇头拒绝，寒气顺着冰凉的铁杆爬上脊背，“为什么？”

她不知道荔笑为什么没有出道。但她知道，凭荔笑的背景，荔笑自己一定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出道。

荔笑对着烟雾笑起来：“第一次主题曲考核，我偷了你的初C，不怪我吗？”

乔蔓愣住。

说完这句，她弹了弹烟灰。雪花从门缝钻进来，落在她未卸妆的睫毛上。

“对不起，这句话，早该对你说的。”

说完，她直起身，眼神望向远处：“三公前夜，我公司收到了节目组的邮件，你知道是什么？”

“他们说，我的真实名次有点危险，决赛不好现做票，要提前准备。所以他们提前来问，要不要加一千万票保高位出道？”

“那个瞬间，我觉得没劲透了……”荔笑笑得浑不在意，突然转过脸，对她讲：“你知道吗？假的东西，真的很没意思……”

乔蔓看着她冻得发红的脸，伸手帮她裹了裹外套，“回去吧，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今晚之后，对每个人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荔笑顿了下，几秒后，烟雾后的眼睛笑了笑，“新的开始……”

这时，通道外传来乔蔓工作人员的呼喊，乔蔓回了一句，荔笑掐灭烟头站起身。

“回去吗？”

“嗯。”

分开前，荔笑在台阶阴影里突然回头：“乔蔓。”

“嗯？”

楼梯口处，乔蔓停住了脚步。

“替我看看顶峰的月亮。”

“还有…谢谢你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