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若噗嗤一声笑了,打开扇子扇起来,“我是在想大人会是谁的人呢?”
卢朗安脸色不自觉一遍,沉声道“我为天子臣,你说我是谁的人?”
“在下愚钝,倒是不太不清楚,不如大人说说是谁的人?”
“亦或是做谁的眼睛来盯着她?齐王?裕王?还是太孙?”
听到太子,卢朗安的脸色变得更暗,他沉默盯了南庭若好半晌,忽然笑起来“先生可真是爱说笑,我乃陛下钦定探花郎,做事自然都是为了朝廷,绝无私心。”
他笑,南庭若也笑“在下就是随便说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知州府到了,大人慢走。”
卢朗安走后不久,南庭若也回了将军府,他并不忙着回自己院子,反倒去找了离歌。
离歌院子里陈列着好些兵器,他进来时她正在庭院中耍枪。
南庭若也不待她招呼,自顾自地坐下。
离歌长□□出去,收回,问“谁的人?”
南庭若拿了块马蹄糕咬了一口,觉得这味道十分甜腻,他不喜欢,于是倒了杯茶,慢慢轻抿一口“将军这么悠闲,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欸,”他放下茶杯,含笑看她“太孙真是关心你呢,人在江南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还有空派人来看看将军。”
离歌握住长枪的手一顿,然后旋背,长枪在她手里使得得心应手,她的刺,挡,旋,都是战场上的杀招。
南庭若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悠悠然地扇着扇子,“离家三代臣,江北军十万,功绩震朝野,将军也当得上一句民心所向啊。”
离歌握着长枪,转手过来,扫落树枝,破阵就停在了南庭若的脖子上,她站在几步开外,“民心所向?撺掇朝廷重臣,其心当诛,先生不怕我现在就以这个罪名杀了你?”说着她将锋刃更贴近了他的脖子。
南庭若依旧含笑,他没有躲避,反倒贴着锋刃往前走了一步,离歌连忙收回长枪,但他白皙的脖子上依旧被擦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离歌愁眉,有些愠怒“你疯了!”
他伸手沾了点脖子上流下的血,笑意更深,朝离歌走近,二人之间只隔了半步,他微微俯身,将指尖上的血迹展现给她看,“看来将军舍不得杀我呢。”
离歌骂了一声“疯子。”拉着他的手往房内走去。
她在屏风后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药,拿着走出来,南庭若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离歌先将他脖子上的血擦干净了,然后才开始上药,药粉倒上去时,南庭若不由得瑟缩,她瞥了他一眼,按住他的肩膀“怕疼还敢来找死。”
南庭若道“是怕疼,又不是怕死,再说了,我不是想遂了您清白之名吗。”
离歌给他缠纱布的手一紧,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离歌顿时心情好了几分,“有话就直接说,不用试探我。”
她剪下纱布,从旁坐下,南庭若捂着脖子,歪头看她“我们做谋士的若是不知道主子要什么便稀里糊涂的跟着他,那才是真的玩完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
离歌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选择关系到这场夺嫡结果,她早已身在这个权利漩涡的中心,她避无可避。
南庭若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无比,没有任何对权利的渴望。
他说“玄玉,你该生在江湖里,当个游侠,快意恩仇。”
她比他更像个江湖人。
月光照下来,照在南庭若的身上,透过树叶,照着他半明半暗的脸,“这样吧,我予你一诺,今后无论如何风起云涌,我都会穷尽毕生所学替你谋一条退路。”
离歌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他生了私心,她与他梦中的身影像极,他忍不住想去护她一程。
身向黑暗,却想留住一缕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