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煦垂着眼睫看着她,感觉到了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的讨好意味,大概是因为心有愧疚吧。只是他还想看看,她愿意为他做到什么地步。或者说,他也想偶尔享受一下她的关注。
所以他点头:“好啊,去,反正没别的事。”
迟意“嗯”了一声,“我去准备包。”
说着,她转身进了卧室。
她在衣柜里找出一件自己的泳衣,折进提包里,然后往外面看了一眼,何云煦正在给阳台的花浇水,于是她顺手帮他的泳衣也带上。
何云煦给花浇完水,长腿一伸,剔透琥珀眼珠折出水光,盯着家里的鱼缸,那些鱼甩动尾巴游来游去,如同清水里晕染的颜料。原本的小鱼已经长成幼鱼,初初显现成年以后的色泽。
迟意每天坐在沙发上,对着这些鱼发呆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准备好能用上的东西之后,迟意才催促何云煦出发。
平时干什么都积极的人,这次却慢慢悠悠、磨磨蹭蹭,难道是不想和她出去吗?不愿意的话,干脆拒绝算了,为什么还答应下来。
她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应该还是生闷气、闹别扭,早上没亲她,也不和她说话,走路的时候也没有牵着她的手,只是把包拎在自己手里,走在前面。
目的地是一所私人游泳馆,在郊区,环境非常幽静。除去专业的游泳设施,也是个很适合放松休闲的地方。
室内恒温,迟意在更衣室换上泳装,穿上衣服不觉得,但是脱下来,从她的视角,孕肚有些突兀。她是妈妈,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她轻轻摸了摸,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又欣喜又忧虑。她既然决定要生下来,那么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孩子,她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
这样想着,她从更衣室走出去。
何云煦早就出来,闷头在泳池里游了一会儿,感受到她出来,视线往她腿上扫了一眼,昨天的淤青还没消散,但是颜色由青转红紫,颜色颓靡,在她瘦长白皙的腿上显得有几分骇人。
他眼神微动,还是觉得她伤的有些古怪。
迟意坐在泳池边上,用脚撩起水花,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适应了一下温度,她轻盈地滑落进去,陷入水中。
水的浮力将她推上水面,包裹着她的身体,浓密柔软的发丝散开,她飘飘悠悠地躺着,好半天才滑动手臂动一下。
何云煦游了一会儿就重新上岸,赤裸着脚站在岸上,水滴滴答答顺着发尾和下巴往下落,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视线时不时往她身上放。
迟意察觉他的视线,屏住呼吸,往水里沉,不想给他看。
他轻嗤一声,移开视线。
还躲起来,搞得他很想看一样。
在泳池活动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除去眼神交流,竟然没有多说一句话。
何云煦平时有多主动热情,现在就有多冷淡。
迟意心头闷闷的,很受不了这种落差,她被影响得心情也很差,垂头丧气地进到淋浴间冲澡,披着浴袍出来。
水滴顺着长发滴落在浴袍上,晕染开花朵般的水渍。
她应该去道歉。这个念头冒了出来,不管他的回应是什么,她都忍受不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
他们可是每一天都会生活在一起,今天只是冷战一个上午,她心理和生理上就已经非常难受,如果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那就太煎熬了。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另一间更衣室的门口。
她给自己找借口,她年长一些,本来就应当多让让他的。叹息了一下,好半天,她才抬起手腕,轻叩紧闭的门。
门很快被打开,何云煦衬衫扣子没扣,胸膛敞着,露出精悍的上身。他靠在门边,人很高大,脸上没带表情,低头看着她,等她说话。
迟意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男人的压迫感太重。她一直知道他是各方面都很强悍优异的男人,但是他平日性情温和、人又可爱,平常相处,很容易让人忽视这点。
现在他这幅模样完全是陌生的,至少她从来没在他这里,受到这样的冷遇。
“我……”她别开脸,慢慢开口,“昨晚说的那些话,我很抱歉,那时候不太冷静。”
道歉了,好可爱,何云煦在心里喟叹。
他俯下身,离得她极近,意有所指开口,语气戏谑:“裹着浴袍来道歉,是为了讨好我吗?”
迟意听到他不着调又可恶的话,知道这件事差不多要过去了。她镇定地和他对视,还是没忍住伸手把浴袍裹紧了一些,脸颊的温度逐渐攀升。
她刚才一直胡思乱想着,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穿什么,现在猛然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过来了,好像跟暗示他一样,冤屈洗都洗不干净。
“这个……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说完之后,迟意停顿下来,觉得自己挺诚恳的,忐忑地等他的回应。
何云煦低头瞥着她脸颊冷白的皮肤染上俏生生的红,冲淡了她周身冷感的气质,像一颗剔透完美的苹果,被搅打成了苹果酱,不太一样了。
这样的她,很罕见。
但他不想轻易地放过她,于是淡然地直起身,抱着手臂,提出条件:“我要规律的性.生活。”
这是他的底线。
爱、爱情和做.爱,能分开吗?
他觉得,不能。
迟意有点恼怒,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他还得寸进尺。但是她都做到这份上,不想再返回原点,于是咬牙道:“一个月两次。”
他似乎对她的吝啬感到好笑,笑出气音,“一周两次。”
迟意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个恶劣的、没有下线的男人!
“这样你就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不止。”他悠悠开口,“我还要你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听我的话。”
想了想,迟意说:“好啊。”
反正他觊觎的那点事,她用脚趾头都想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