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钻进车子里时,天已经暗了下来,饿的前胸贴着后背,猫着腰手刚拉上后座冰柜的门,就被人按了下来。
眼前出现一个手作汉堡,飘着香气。
“啊,舅舅,”辛瑜抱住人的手臂说谢谢,“你可真是菩萨下凡。”
保存着仅剩一点儿的尊老爱幼精神把拆开的汉堡递向杜青林的嘴边,“你吃了没?”
“吃了工作餐,”杜青林把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辛瑜脸上,蓝光的屏幕看多了,看面前这张脸怎么觉得蜡黄蜡黄的,一点儿没有这个年轻的红光满面,还是最近太辛苦了?“我给你今晚请假,英语先不学了。”
辛瑜嗯嗯嗯的点头,也不知道听实在了没,狼吞虎咽的模样,杜青林又想还是再买点中药材熬汤什么的,让赵姨多给这孩子补补。
下车的时候,辛瑜顺走了客户刚送给杜青林的一张会员卡,金光闪闪的,是临江处的那家五星级饭店,陈嘉树来找她就去那里约会看夜景,烛光晚餐,真是浪漫的不行。
她做好了打算,也没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自觉,拒绝了杜青林提出的带她回老宅子住的想法。
“不太方便嘛。”辛瑜游刃有余的撒娇。
杜青林坐在车里,从降下的车窗看她一眼,问:“哪里不方便,打扰你和你小男友电话了?”
被戳穿,辛瑜脸不红心不跳,熟练且语义正确的纠正陈嘉树不小这个问题。
杜青林还是不喜欢陈嘉树,但也不能像旧时代的封建大家长一样,把辛瑜关在家里,让两人切断联系,但又好像总在暗地里做着点什么,辛瑜自认为这个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业神话不可能还没打仗就认输,但实在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总归当下是幸福的,她要紧紧攥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刻。
答应了杜青林会早早休息,先专注自我,但还是避免不了被男□□惑,蹲守陈嘉树直到半夜。
电话接通的一刻,辛瑜开口:“iloveyou.”
陈嘉树同一时间开口:“今天还有没有流鼻血?”
辛瑜的告白每次都突如其来,尽管陈嘉树已经历经多次,但还是没能免疫,把手机转向了一旁。
辛瑜便知道他又害羞了。
回到这边的第一通电话两人聊了三个小时,最后以陈嘉树手机电量告急和张磊一扯着话筒找人作罢,第二次,陈嘉树打了视频来,但一聊到某些话题就会避开摄像头,把红了的脸颊藏在一边。
辛瑜可稀罕他这张让人春心萌动的帅脸了,知道人不禁逗,还是贴脸开大,咯咯咯笑了一会儿,追问:“你还没有回我呢。”
“我也喜欢你。”上挑的眼对向了镜头,眼神比语气更温柔。
辛瑜被望的心花怒发,凌晨的倦意也一扫而空,回答陈嘉树的问题,“不流鼻血了,可能是空气太干,在房间和社团都加了个更大容量的加湿器。”
陈嘉树便也放心下一点,他还在小店里,有人过生日,五颜六色的射灯被打开,在不大的空间里转来转去,打在人脸上不凑近了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陈嘉树也凑近屏幕,戴着的耳机能勉强隔绝四周嘈杂的歌舞声,但太过昏暗,有人喝醉了,怕闹事,他得盯着,只能找个角落眼睛贴着手机,辛瑜在屏幕的另一端,他们在同一个时区,呼吸同一片氧气,看着同一个月亮,但辛瑜坐在光里,水晶吊灯从上打下,像白天一样明亮的晃人。
辛瑜问他:“怎么了?”
陈嘉树闷着,没说那句想你,只是在很仔细的观察后,下定论:“瘦了。”让他心疼。
辛瑜大呼怎么可能,语气夸张,手脚比划,让陈嘉树更加笃定人瘦了。
“还等这么晚,很伤精神的,明天开始不要等我了,十一点前睡觉。”
“可是我想你啊。”陈嘉树没能说出口的话,被辛瑜脱口而出。
“那我以后早点给你打。”
“可是早点打聊的很短。”
辛瑜很是不满足,小嘴一早就嘟了起来,如此的鲜活可爱,陈嘉树心里像被戳了戳,很轻的笑了起来。
身后的生日会也落幕了,寿星抢着去柜台前结账,消费一千多,掏掏口袋,凑上前小声的和张磊一讨价还价,说付完钱剩下几天就真的要吃土了,问老板熟客能不能给点优惠。
同时辛瑜的声音清晰的通过电流传来,“我买了笔记本电脑寄去,你要记得查收。”
“很贵吧?”有点扫兴,但陈嘉树嘴里已经蹦出了这句话,
他挂着的那个牛皮革机器人钥匙扣某一天被孔茜茜看见,对方说是个大牌,价格不菲,见他不信,就上网站搜了同款,确实是陈嘉树意想不到的价格。
或许他现在也不该问,辛瑜怎么会看得上便宜货呢。
“不贵,”对面否定,漫不经心,不甚在意,“你到大学了肯定需要,物有所值就是实惠。”
旁边,张磊一松口给打了个九五折,寿星如释重负,念叨着吃泡面可以加卤蛋了。
这次的礼物又可以买几杯泡面,过几次别人的生日会。
陈嘉树打趣:“我像是被你包养了。”
辛瑜说:“我这是给自己男朋友送礼物,表的是心意。”
人流涌出了门外,灯光被调成了正常的白炽灯,陈嘉树不适应的眯了眯眼,他有一瞬间的缓神,过了一会儿开口说:“等我把钱打你。”喉咙也有些紧。
“得到大学,慢慢还你。”
辛瑜立马炸了毛,她不喜欢陈嘉树用“还”“借”“你”“我”“不用”“谢谢”这种字眼,分的一清二楚,把她排除在外,她腾的从床上翻起,正襟危坐,发起脾气:“我才不要,你打给鬼去吧。”
“好啊,那我就只能打给我的可爱鬼了。”陈嘉树哄人,熟练且一发命中,辛瑜生气一秒,又因为这句话噗的一声破功,眉眼笑开。
她说:“就算不买电脑,这钱在我这里在的了初一也在不了初五,现在也算是有所值了。”
陈嘉树这次没再反驳,他明白辛瑜的心意,却依然觉得不公平。
辛瑜每次都像太阳一样出现,给他光,给他希望,而他只能索取,无以为报。
他叹了口气,声音不大,电话的那一头应该听见不了。
陈嘉树说:“那以后怎么办阿。”语调很轻,更像是自言自语。
生命馈赠的礼物总是会被暗中标价,他从辛瑜那里得到了太多,但给的太少,如果有一日被看不顺眼的上帝收走,他只能横尸在天堂的门外。
但辛瑜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是怕钱花光了,宽慰他:“你别担心,我会省着一点儿挥霍,并且我也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去街头卖艺养你就行啦。”
陈嘉树没能说不用,他在想,真好啊,被人无条件的宠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