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橘子又换到了辛瑜的手里。
陈嘉树说了句不客气,又蹲下身来干手头的活,有风吹过来,不过也是带着热度的,吹得人心更加躁动。
那双夹着拖鞋的脚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陈嘉树刷干净了面前的地板,掀起眼皮看见了拖鞋上的小猪佩奇,想了想,转了个背先打扫另一边去了。
倒是身后的人出了声音。
“陈嘉树。”
“嗯?”陈嘉树不明所以。
辛瑜捏着橘子的手垂在腿侧,另一只空着的手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愣愣的。
陈嘉树扭过头来,她却不看人,也不继续说话,倒像不是她先叫的人家。
“陈嘉树?”辛瑜又叫了一声,声音比先前高一些。
“什么?”陈嘉树转到一半的身只好又再转回去,辛瑜站得笔直,一双修长的腿白的晃人,说话时只肯微微低点下巴,陈嘉树不得不抬起头仰视她。
“给我洗洗橘子。”
还挺会使唤人。
陈嘉树啧了声,然后放下塑料扫把,要去接辛瑜手里的橘子。
面前伸出来的却是双手,也没要松手的意思。
辛瑜弯下了点腰,举着橘子的手尽量和下半身拉开距离。
“啊,把水关的小一点啊。”她不想水花溅的满身都是。
陈嘉树挑了挑眉,随即站了起来,在离辛瑜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你得再把手放低点。”陈嘉树说。
辛瑜的半个橘子没分出去,于是一个人蹲在花台边慢慢地吃,橘子挺甜,汁水顺着指尖滑到她的手腕,又慢慢向下,在即将到达手肘处时,辛瑜抬起另一只手将它彻底抹去,手臂粘腻了一大片。
她把核吐进了光秃秃的泥土里,抬头,对埋头苦干的男生招了招手。
“陈嘉树!”
陈嘉树于是站了起来,自觉拿着水管走了过去,几步后,辛瑜突然叫停他。
“你站在这儿,”辛瑜蹲在地上指挥,“水开大一点。”
陈嘉树:“.....”
辛瑜进门的时候,头发上挂着不少水珠,亮晶晶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赵姨坐在餐桌前记账,月底的时候得把开支给辛为任的助理发过去。
辛瑜打开冰箱,听见记账的人在嘴边小声念叨“买菜是246......请工是800......”
辛瑜提醒:“来了五个人,得是一千吧。”
“五个吗,可领班的只找我收了八百。”赵姨回想着来的这几个面孔,扳着手指一一数过。
“哦,”她想起来了,“那个小男生跟着他阿婆一起来的,说是他阿婆年纪大了,怕做不了一个工,所以只算了一个。”
说着抬起头来,正好逮到辛瑜抱了瓶果汁轻手轻脚地要上楼。
“外面这么热进来,别急着喝凉的呀,瑜瑜......”
陈嘉树洗碗时天都已经黑透了,他抬起头就望见侧边窗子里的人影蹑手蹑脚朝他走来。
“别偷偷摸摸的。”陈嘉树语调懒洋洋的。
要吓人的人反倒被吓了一跳,影子顿了顿,随后大步走上前来。
“你怎么知道后面有人?”孔茜茜甩着马尾,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灶台上。
一盆黄澄澄的鸡汤,里面满满装了大半盆的鸡肉。
陈嘉树拧开了水龙头:“因为我后面长了眼睛。”
“嘁,你当我三岁小孩呢?”孔茜茜不信,也知道陈嘉树不想说的话就算把他嘴撬开来,也听不到半个字。
看了眼专心洗碗的人,只好作罢。
“我给你放冰箱吧。”孔茜茜又端起那个大盆,在察觉到陈嘉树要开口时,先把话给堵死了。
“别说不要,我妈特地留给阿婆的,”又说,“让你带着阿婆来吃饭也不来,你可是损失了一大桌好菜。”
陈嘉树把最后一只碗给放碗篮里,甩了甩手上的水,也不再推辞了,先一步打开冰箱的门,又快速收拾一下,腾出个较大的位子。
“帮我谢谢袁姨和孔叔。”
“还有我呢。”孔茜茜讨乖。
“对,”陈嘉树把冰箱门给关上,用毫无诚意的语言表达最大的感谢,“辛苦您了,晚上八点了还特地绕了一堵墙给送过来。”
孔茜茜嘻嘻嘻笑,被阴阳了也不恼,陈嘉树带着人往外走,拉过厨房的门时看见了对方脸上望着他不曾收敛的笑容。
这笑容有点熟悉,陈嘉树晒了一天的脑袋突然疼了起来,他快步转身,被孔茜茜先一步拦住了去路。
“你带了个女生去我妈店里。”
是陈述句。
陈嘉树无奈:“袁姨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那当然,”孔茜茜双眼冒光,“我可是我妈的好闺蜜。”
“说是外地的......”
“你怎么认识的......”
“还给人家擦桌子......”
......
陈嘉树单手撑住门框,在下逐客令。
孔茜茜一只脚跨出门外,一只脚还留在门里,发出最后的疑问:“我妈说长的像天仙一样,是不是呀?”
陈嘉树要推人出去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白天院子里的人。
一会儿近点一会儿远点,一会儿水小点一会儿水大点。
明明挑三拣四娇气不行,却吃完了那个掐满指甲印的烂橘子。
“是不是天仙我不知道。”陈嘉树回。
不过倒是挺神仙的。
“好吧,”孔茜茜挡住即将关上的门,双手合十哀求到,“最后一句话。”
“小树哥,你去吧,随便打个几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