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地上快速把“床”铺平,他放缓声音道:“别乱来啊......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干嘛,把刀放下......”
更期盼——她不要对自己干嘛,在这个可能比老虎更难熬,比永康宫更危险的房间。
林徽徽匕首还是紧紧握着,依然冷冷看他。
他顿了顿,自己躺了下去,十分无奈道:“安心......睡吧,我真不会......”不会找死的。
红景旖旎,他睡在冰凉的地上,也没敢翻身。
怎么说,其实是想过,会不会......在此地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子,此女子也喜欢着他,单单喜欢着他,他叫叶寻溪。
这皇城......应是他不配罢。
可能——无非也是“小书”看多了,平添不该有的,想法。
该知道,在这里,这个皇城,今晚,每晚,除了不做欲望权力的傀儡,还要做个保住性命的男人。
最后,他一定要回家。
地板有些凉,他很快闭上了眼睛。
许是酒醉,八百年不曾这么醉,导致老虎和诡异新娘,都没让他被体内批阅奏章的深刻时间点闹起来。
叶寻溪睡了很久,等被太阳晃醒,醒来时他感觉头非常疼,接着猛然发现自己处于并不熟悉的环境,第一反应怎么不是巍峨山挂着他名号的通铺?第二怎么不是奏章码成屎的东宫?
他木上三木,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地板上睡着,还......还睡的挺香的。
思索间,不到半刻,他一股脑全想起来了,昨夜......
他回头朝床上望去,只见那可怜的太子妃还是穿着昨天的新婚衣裳,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牢牢钉‘坐’在床上,手上是一把微微松落,但还是很有主动权的匕首,这样的下场便是......一夜没睡。
这样手握匕首的姿势坐了一夜!
叶寻溪真的心道:“防我这么深刻......我也......不至于这么禽兽啊......”
也明明,他看着匕首,明明他也很危险......
醒了会儿脑,他起身走上前看着林徽徽,林徽徽应该是有些倦怠,毕竟一夜了......她双目微阖着,神情却凝重,听到脚步声,立马也睁开了眼,依然冷冷看着他,只不过眼色有些恍惚,估计也在想自己在哪。
片刻她瞪圆眼,神色依然恍惚道:“我从未想过嫁你!”
这话是刻进骨子里了么......叶寻溪无奈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刀给我。”
闻言,林徽徽这才从恍惚加防备的神情中,回过神来,目光简直冰冷彻骨,“冰寒”刮的叶寻溪头更疼了,面对她这样不加掩饰“你说什么鬼话”的目光。
叶寻溪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要干嘛?”
怎就以为......这关这么好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叶寻溪只觉得,现在是什么事都得谨慎。
他没再多言,二话不说拿过了林徽徽的刀,林徽徽倒没挣扎......一副不在乎生死的样子。
虽然叶寻溪压根儿也没打算伤她。
下一秒,他将手中刀捅向自己的小臂手腕处,鲜血顿时一股一股的渗出来。
然后,在漫天巍峨山间“小书”的见证下,他把血铺在了大红床,那一层一层红纱遍布,却唯一的一块白色丝布上。
他昨晚翻被子的时候就看到了。
果然,皇家,民间,都他妈一样......他其实挺看不惯这种事,当年看小书的时候觉得是纯属扯淡,扯他妈的小鱼蛋。
两人在一块儿是情投意合,这他鱼蛋,这个算什么?
算阴险和变态控制欲,令人不适。
做完了这些,他也没再说什么,擦了擦刀,重新还给林徽徽,转头出了门。
小宇子低垂着脑袋守在门口打瞌睡,等他出来,一脸开心带狗腿的起身跟上来:“殿下,要和太子妃一起用早膳吗?”
叶寻溪想起林徽徽那一夜没睡,防人至深,至今仍还是想捅他的模样,摇了摇头:“让......她睡会儿觉吧,多睡会儿。”
小宇子一脸“殿下不愧是殿下”的表情连连点头,叶寻溪道:“可以......先给我准备早饭。”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累死了......今天奏章什么......是不是......又要开始了......”
真的。
太子,就是打工的,叶寻溪再次总结。
小宇子也继续点了点头,走在他身后,半晌低声问了一句,叶寻溪没听清,回头道:“你说什么?”
小宇子又重复道:“殿下......您要累的话......早膳不妨进些药膳。”
“大早上吃药膳?你没事儿......”
话至一半,叶寻溪突然愣住,反应过来了一脚朝小宇子踹去,小宇子没敢躲,叶寻溪也没真踹,他堪堪收脚,简直难为情的道:“你胡说什么!”
小宇子道:“那个......殿下......”
说完拿出一个花里胡哨的小本子:“这不是奴才问的......这......这......这是宫中的规矩,您......如何感受,奴才......奴才得记......”
他说话已经含含糊糊,扭扭捏捏,脸色通红,叶寻溪也知道这破规矩,先帝那传的,记录下来,好知道这个太子,或者某位皇子幸了哪位女子,或者写详尽细节,看看皇子是否身体有疾,然后该吃吃,该补补。
一开始只写了是何人侍寝,几时几分,写着写着,就十分荒唐了。
叶寻溪也看了此类记录,在不想看奏章的所有时候。
一般......也都是,大振雄风那一类,毕竟没人会说自己不行,就算不行,也是悄悄吃药,谁会在上面写“本王不举”?
所以这记录有何意义......拿来给皇子吹牛皮用的,比他看的“小书”尺度还大!
实在也是翻着以前皇子,如今各个老王爷的花边儿好玩,有个王爷写的简直不要脸,违反身体构造胡乱吹,说什么凌空一射......可与天地并肩,太阳同日,结果此王爷上个月逛青楼,吃了一把药才敢去,昏倒在了好大一张床上,吓得青楼的老妈妈被官府询问的时候,连连喊道:“他自己不行胡乱吃药,可不关我们的事!”
后来成洲幕革了他的职,还关了禁闭,这事他和小宇子笑了许久。
其他的好也没好到哪去,好在也不至于多下不了眼,毕竟皇家人更要脸面。
只有二殿下和成洲幕写的言简意赅,二殿下空白页,合他春天微风般的气度,俗称‘二殿下没娶妻纳妃’,没得写。
成洲幕,则每一次,都一句话,真真言简意赅。
他写的是......得偿所愿。
每一次,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得偿所愿。
这是个毒皇帝......
他在小宇子殷殷还带点儿......懵懂渴求目光中,摸了摸自己大红喜服下流血的手臂,他刺的不深,现下已经没流血了,叶寻溪如实大笔一挥,写下三个字——
小宇子凑眼一看,差不多半栽了过去。
叶寻溪一边拉他,一边觉得自己原本就不错的字,进益了不少。
是个合格的太子了。
卷页上那三个字赫然写着——有点疼。
倒是实话,他摸了摸自己胳膊,觉得是可以用点药,膳......倒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