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叩叩——”
房门被敲响,却迟迟没有回应,沈姝之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而消失的任曦此刻正处于藏经阁第七层。
青玉案上,《阴阳策》正自行翻动。任曦素手悬在竹简上方三寸,指尖有黑白二气流转。
“阴阳未判,一气混元...”
这八字如重锤般击在紫府,任曦眼前浮现鸿蒙初判之象。忽闻身后木屐声响,墨阳子手持拂尘立于光影交界处,道袍下摆无风自动。
“看山是山时,你以幻术惑人眼目。”老者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山不是山时,你便可以阵法改易天。”
“师傅。”任曦并未回头,她此刻紧闭双眼吐息均匀显然已经入定,随着对话的继续她的掌心浮现出五行气旋,“弟子在想,若看山还是山,该当如何?”
墨阳子拂尘轻扫,案上残卷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出卦象:“既济”与“未济”相互缠绕。
现实与幻境融合,任曦虽未睁眼却能看见眼前的景象,“这便是答案吗?”她不太明白这卦象的含义。
“火在水上,水在火下。”墨阳子指尖划过火焰,竟引出一道水线。
墨阳子话未说完幻境便被不速之客打断,他连同幻境皆化为了泡影,任曦缓缓睁眼,来人如她所料正是慕衔霜。
不知是不是刚刚还未参透那句话便被打断的缘故,她眉头轻蹙十分不满,但冷静片刻后任曦还是压下了情绪。
凌恒就跟在慕衔霜身边,她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任曦,“我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
“和阿恒解除道侣契。”
“不解。”
“你!”
不知为何,听她这么说凌恒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任曦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凌恒。
那眼神似乎在说:只要你说,我就同意。
凌恒瞳孔微震,慕衔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不想让他们两个有过多接触,于是拉着他离开,他们刚离开不久,就又来了一拨人。
一拨来者不善的男人……
任曦逐渐有些不耐,这群人还有完没完了?但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忍耐了下来。
“喂!傻子!”
这一声傻子真是久违了。
任曦还是没有睁开眼,直到他们搡了她一把,她才用凌厉的眼神看向他们,似乎在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那些人显然也感觉到了,顿时感觉自己被冒犯,“敢抢霜霜的人,你有几条命?”
任曦抠了抠耳朵,不耐烦道:“她和你们什么关系?”
“自然是我们的同门师妹!”这些弟子梗着脖子,沆瀣一气道。
听到他们这么回答,任曦都笑了:“你是谁啊?很有名吗?既然没什么本事,她是你师妹有什么用?”
“……”
“我们的师父是墨阳子!”
“哦,那我也是你们的师妹喽,你们怎么不帮我?”任曦的表情搞怪又俏皮,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
“你怎能和霜霜相提并论?!”
任曦懒得和他们再浪费时间,将传送符拍在地上,消失前说道:“哦~那怎么办呢?我就是不解除道侣契。”
几人被气得脸色铁青。
……
这样的日子重复过着,一眨眼便又过了一月有余。
寒潭畔,任曦双足浸在水中。水面倒映着她今早刚插上的阵旗,每面旗上都绣着不同的卦象。
“坎为水,离为火...”她忽然并指刺入倒影中,潭水瞬间沸腾,本以为这次能成功,谁曾想阵法刚初现雏形就停止了运转,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任曦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蒸汽中忽而浮现墨阳子的脸。
“错了。”他的声音从蒸汽中缓缓传来,“你想将阴阳五行与阵法融合是好事,可你还在执着五行本身,将两者视为异物,又将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看作独立的个体,如此一来所有的术法气力都被打散又如何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又是墨阳子投射的虚影,而这虚影也只有她才能看得见。
任曦听后猛然收手,沸腾的潭水突然静止,水面开始结冰。冰层下,是无数金色小鱼组成先天八卦图。
“金生水...”她若有所思,“但若无离火照彻,如何见得冰下乾坤?”
墨阳子的笑声震碎冰面:“善!五行相生相克,缺一不可,所谓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这便是这世间的运转法则之一。”
任曦听后重新盘坐凝神,闭目垂帘间息从鼻引,绵绵若存。
初时数息,一呼一吸,如春蚕吐丝,渐入幽微,继而忘息,似云岫出谷,氤氲丹田。
气行周天,吸时采先天一炁,自涌泉升,过尾闾,穿夹脊,上贯昆仑,如银河倒悬。呼时浊气下沉,自百会降,经重楼,归黄庭,终落于气海,似雪融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