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风压拒绝在外的暗灰云雾,已经狂乱地重新加入战场。
空缓缓地平息着呼吸,暖金色的眸子左右扫视。
“这下完全看不见了……希望给五条的剑没有被卷走。”
——
风压冲击着人,也冲击着被抛出的剑。
五条悟理解了空的想法。剑,锋锐物品,体积小,面对的压力小,适合当固定点。
所以转移时他把无下限与雷神之眼同时展开:能量消耗突增,但他成功更改了剑的方向,借着风力把剑准确踢进了石缝里,刀锋向前——唯一的差错是离自己有点远。
青年顺着身体的条件反射就地滚了两圈,用一种有点扭曲的姿势贴紧石台不起身,右手五指扣住石缝,腕间血管因为发力清晰可见。
他腰间的神之眼发亮,白色的凝实雷电沿着努力伸出的左手攀伸,在石台上蔓延过去,如锁链一样囚住了剑身。
五条悟也握紧了手中的雷质“绳索”,拉着它慢速跪地半起,高度活跃的电能又烫又刺,但青年恍然未觉。他晃着脑袋,白发乱七八糟的飞舞着,目光追寻在雾云中穿梭的风龙。
在另一种视野里,五条悟还是什么都看得见。
龙啊。
令人赞叹的强大,令人战栗的强大。
与空分开后,好像“安逸的防守心”和一些顾忌也被带走了。六眼的疯子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烧掉了所有关于“躲避”,“拖延”的想法。
他很高兴,非常高兴。
五条悟抓着元素锁链,一点一点挪近了剑,跪靠着这小小的支撑点。
休息了几分钟。突然,他卸掉了大部分防御,几乎所有咒力与雷元素力一起转替涌向他在风中摊开的右手。
——听说,最极致出力的‘苍’可以形成一个小型黑洞。
他像一座雕塑一样钉在了原地,风涡袭来也不闪不避。青年的身上很快出现了一些高速风刃割过的划伤,最坦然的右手已经有些惨不忍睹。
五条悟像是感受不到神经的疼痛与血液的流失,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手心中逐渐凝实的元素咒力球,能量最精纯的核心已经出现闪动的黑点。
‘不愧是老子……啊,手有点凉。’
脑内传来迟钝的自豪感,然后是难以抗拒的乏力感,呼吸也有些困难。青年的右臂已经有些维持不住在风中的稳定,左手同样。但此时的五条悟浑然不顾,深情又绝情:他依然热切地注视右手,看也不看的左手松开雷元素的锁链,直接抓住剑刃。
利锋深切入血肉,他在用掌骨卡住自己。
六眼制造了一个可怖的漩涡,吸引着所有流经的风和云。
余光里,天上的龙停止了飞动,张开巨口也凝聚起狂暴且外放的极高纯度风能球;而纯净风色的友人,他在向自己靠近。
“跑太慢了呀空。”
五条悟喃喃自语,神色纯粹安然。
空听不见,但不妨碍他骂人。
——五条悟这个小癫子在搞什么!
战场里遮蔽视线的风云已经被一人一龙在搞的大动作瓜分了,不谈现实此刻简直和没打之前一样平和,甚至更明亮。空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往五条所在的石台跑去。
必须要更快的速度……
金发少年一脚蹬出石台边缘,高高跃起。早已拜访过雷的神像,但此时,紫电第一次在他的发梢与眸中闪烁。
刹那间,特瓦林吐出压缩的风暴,五条悟用力甩出极致的“苍”。在两者相遇前,空握住了五条完全脱力,向后倒去的手。
透过手套都能感受到的黏腻烂糊让空脸色又沉了沉。少年试图松开向前一些去抓青年的手腕,但五条不知道从哪又压榨了一些力气,反而与空十指相扣。
“————”
最后一秒挣扎时间已然耗尽。
在两种相反能量反应的中心,声音与光都无法逃脱。翻涌的无声气浪携着无法抵抗的冲击力,推动两人跌落高台,向下急速坠去。
失重感,眩晕感。两个在天空中格外渺小的身影,如流星一般掉出了云层。
苍青之瞳看见了澄净的蓝天,空飞舞的发辫,和……
五条悟无声大笑,闭上了眼睛。
——
“嗯,我献给玛拉的风之花就是风车菊。”
玛文把手放在胸前,深情地看着恋人。玛拉手指绕着发梢,同样含情脉脉地回望。
“亲爱的玛拉,每当风吹过风车菊旋转起来,就是我在说爱你……”
一阵狂风应景地刮过,猝不及防,把玛拉耳边的风车菊也刮走了。
家入硝子用手重新梳顺发型,沉默一瞬,选择安慰玛文一句。
“我们都感受你的爱了,非常强烈。”
现场的大家想笑又不能笑,玛拉反应过来后马上握住了玛文的手,语气急切真诚。
“没事的,玛文!这就是你的爱啊,那样的自由!”
“玛拉!”
“般配般配……”
天内理子不懂,内敛地生活每一天的她没有经历过这么热情的感情。学着温迪又祝福了他们一次,就把视线投向其他地方。
她确实发现了有趣的东西:风吹过之后云平平的一片,少女惊喜地指着天招呼大家看。
“这云好奇怪啊,像摊可丽饼一样!”
“理子小姐想吃可丽饼了吗?”
“是有一点……出太阳了!”
理子大喊,激动地小跑到崖边。
远方的海平线上,光与水的颜色已经融化,金色的晨星升起,舒展出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