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的夜那样寂静
我为你写诗”
林迁雨也觉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叶知秋慢慢地读,林迁雨扭头看见下面说小话的人群,心里忽然感到很不屑,又或者是不忿。她不再逃避注视叶知秋的目光,可叶知秋仿佛对外面的喧闹又毫无察觉。她闭着眼,慢慢,慢慢地读,仿佛读的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林迁雨知道,人在专注的时候,是会发出光的。叶知秋身上就有这种光,它是暖黄色的,带着一种旧气的质感,仿佛开了过曝的上世纪电影,像个失意又满意的诗人。
“而今的夜里只余我一人
支起了耳朵听水响起
诗歌在远处融化——
我会感到疲倦
于是我要为你写信
写以前与夜晚交融的水与诗歌
是谁曾这么说过
以前的夜里我们静静地坐着
要走了要到处看看
我们曾在这坐过
因为这是一首夜曲
我要给你写信
然后寄给你在静静的夜里”
台下响起一阵稀落的掌声。叶知秋迅速地鞠躬离去,连稿纸都捏皱了。她坐回座位,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和林迁雨分享:
“我好后悔啊,这首是我上星期写的,当时我怎么没发现这么烂呢——”
林迁雨不答,她只是拿过那张捏皱了的稿纸,夹在了书里压着。
后座的男生肆意谈论着,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她只一听便知道其中蕴含的揶揄与讽刺。林迁雨有些烦躁,随着又一阵笑声的爆发,她受不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于是转过头去,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
叶知秋突然一笑。她横过脸看着林迁雨,目光里突然带上些微妙的温柔。风吹树海,林迁雨回身时对上她的目光。她闭上眼又趴在臂弯里,说:“有些人没有一点文艺细胞,所以才这么聒噪。”
叶知秋敲了敲桌子,带着笑意问:“那你是在为我出气吗?”
林迁雨怔了怔,她摇摇头道:“别自作多情,单纯看有的人不顺眼。”
叶知秋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迁雨只觉得这人笑点真低。
下课后叶知秋主动给林迁雨看了她的本子。林迁雨很奇怪,之前不是不给看的吗?
叶知秋慢条斯理地打开本子,说知恩图报嘛不寒颤。
林迁雨翻到最后一页,又看见了秋雨的那个故事,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她问:没有后续了吗?
叶知秋摇摇头,手撑着头看向窗外。好半晌她才说:“”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就写。”
这算是摆明了让她求她啊。林迁雨啧了一声,说:“爱写不写。”
“欸欸欸欸——我写,我写还不行嘛迁雨——你不要不理我啊!”
窗外适时下起秋雨,哗啦啦的顺着风打在窗户上,一阵朦胧的雷声响起来。窗缝里透进冷风,林迁雨穿的少,不免打了个寒战。叶知秋连忙站起来关上窗。一不做二不休,她从椅背上抓起外套递给林迁雨,说:“你穿上,别感冒了。”
林迁雨被她不容拒绝的眼神看得一阵发怵,她感觉要是不收下叶知秋又得缠着她说话,索性接了过来披在肩头。外套在椅背上搭了一天,里面那侧是冷的,外面却被叶知秋暖得有些微热,一种很矛盾的冷热交织感从脖颈上漫开,林迁雨又趴在了桌子上。
叶知秋看着她傻乐。她发现林迁雨每次趴睡的时候都是一个姿势,蜷缩起来像是要保暖,很可爱。
于是她拿了张草稿纸出来,想:如果她画画不是那么烂的话,现在就应该画一张《趴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