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看我,冷眼往前走。
“你站住!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不想看到我,那就这样背着说吧,不用转过来。”
我当着林荧荧的面说。
金惑最终让林荧荧先走了,打电话让金铃铃家的司机送她回学校。
上次那块篮球场前的空地上。金惑果真背对着我。
“你刚刚其实是故意让我听见的吧?”
“你觉得呢?”
“你是在针对我。”
“不好意思,就算不是你,是任何一个男大学生老师,我都是这么建议的。”
“如果林荧荧擅长弹钢琴,你恐怕今天就会推荐她吧?”
“不然呢?铃铃才十六岁。”
“你是觉得我会对她出手吗?”
我气愤道。
“我没那么说,你要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你刚刚就是那个意思,你向雇主乱提建议,剥夺我的工作机会。”
“也许是她会对你产生一些想法呢?十五六岁正是女孩子最爱胡思乱想的年纪,如果我是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用你。以防万一。”
金惑猝然转身,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心绪难平,忍不住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能理解,但我不是故意跑到你的生活圈的,我的打工生活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这工作是乔梦璐给你介绍的吧,乔梦璐为什么知道你会弹钢琴,还用我帮你回忆吗?”
哦,当年是因为金惑给夏樰举办生日会,我在会上弹钢琴,才叫他们一圈人都知道了我擅长这个。
确实是金惑给了我机会。
可是、可是,现在的他为什么要把过去的他留给我的美好记忆都抹杀呢。
从重逢到今天,都快三个星期了啊,他到底要我怎样……我终究还是到了爆发的边缘。
既然这个人现在不惮于以这种方式伤害我,那我也豁出去了。
“一个破恋爱你就恨我到底了是吧?”
我大声道,有些色厉内荏地瞪着他。
“甩脸子甩了多久?从我们重逢到今天,甩了几个星期。跟别人都好好的,一跟我就绷着脸,就一副嫌恶的样子,你不想看我,难道我很想看你吗?”
“看笑话、冷嘲热讽、挖苦、冷眼旁观、剥夺我的工作机会……你以为我是受虐狂吗?天天凑到你面前,让你这么对待?你身边那么多女的,凭什么只有我这样?!就因为我是男生?”
我越说越气愤,越委屈,一想到那个那么温柔的金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底就难受,声调愈来愈高。
我甚至担心我会在他面前破音,然后毫无预备地哭出来。还好没有。
金惑冷冷地盯着我,眼光瘆人,这一刻,我们的视线像两把在空中对砍的刀剑。
“我受够了,我完全受够你了!”
我气得将手中的矿泉瓶水砸向他,凭什么让我这样心焦力淬地去应付现在的他。
我说:“你现在就是想作贱我!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每次都只会讽刺,只会甩脸色,那好,从现在起,我也不会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了!”
“钢琴家教我不做了,现在只要跟你有关的,我都不挨了。世界那么大,我也不是厚脸皮到非要蹭着你不可……下回要是再看见你,我自己把眼睛挖掉好了。”
“那就挖吧。你长那么大眼睛有什么用,什么都看不到,比瞎子还瞎子。”
他也显得气息难平,一副要跟我算账的样子。
我气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最开始失望和难过于他的冷漠,到现在明白也许他的冷漠是他认为的理所当然。
他说“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人再不管彼此的事”,他说到做到,哪怕我在雨夜中呕吐,哪怕我生病可能有生命危险,他都会不闻不问,贯彻他认定的一切到底,那我还有什么惦记的?
愤愤地骂了他一通后,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心情反而好了些。
人果然需要发泄。
世界那么大,并非非他不可。
一厢情愿地认定他是我唯一的光,可实际上那束光已经变成了阴影,只带给我难受,我又何必再执着。
这世上没有谁是没了某个人就不能活的。
阳光甚好,我不能再抓住一片已成为阴影的阳光,我当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别了,我的少年时代。
别了,我曾经唯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