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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4西门庆和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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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任何一次都疼。

我咬紧牙关,死死忍住差点生理性飙出的眼泪。

母亲气得指着我骂道:“好好,你还敢挡!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坐牢,你好自由了!”

说着,她又举着凳子砸过来。

“你们现在和西门庆和潘金莲有什么区别!”

金惑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仗着身高过高,一把截住我母亲的手臂,还用脚抵住她,以防她过来。但他没敢太用力,怕没轻没重地伤着她。

他怒视着她:“你还真想砸死他啊?”

“你老公都成植物人了,你还要砸死你儿子,你再去坐牢,你是不是有病?!”

“滚开,脏东西,我打他还不是因为你!我晓得,是你引诱的他,让他走上这条歪路的!他以前根本就不这样,他很听话,我说一他不说二!要不是你,他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心术不正的坏种!是你把他带坏了!”

母亲说着,气急败坏地去踢金惑。

金惑因着他是我母亲,只是一心防守,怕伤着她。但母亲完全是那种困兽犹斗的状态,发了狠至少要撕碎一个,不是我,便是金惑。

于是,她又抓起我桌上的文具盒,狠命往金惑额上砸。

第一次,她砸中了。

第二次,金惑偏头躲开了,那文具盒砸到墙上,直接被砸散架了,铅笔和中性笔、橡皮擦瞬间散得满地都是。

像我破溃不堪的青春。

最终,几个回合下来,金惑的脖颈、手臂和额头上终究被母亲弄出了伤痕。我看着周身这短暂的清静后又持续兵荒马乱的热闹,一时间竟想发笑。

荒唐,实在荒唐……但我该怪谁?

作恶者成了受害者,受害者成了作恶者,一切都失序了。

母亲拉住金惑,将他一件昂贵的衣服拉扯得完全变形又撕裂,整件衣服根本不可能再穿了,他身上的衣服、鞋子、头发全都乱七八糟,很狼狈。

他防守到明显已经忍无可忍了,脸色铁青,似乎要对我母亲还手。

我拖着被砸痛的后背,像鬼魂一般拦在他们中间。

“妈妈,不是他的问题,是我主动走向他的。是我需要他,不是他需要我。妈妈,你儿子就是这样的人,你很失望吧?他确实需要男人。”

“我撕烂你这张贱嘴巴!”

母亲气得朝我大吼。

“要打就打我,别朝他发狠,因为是我像一团水蛭一样缠住他,是我在汲取他的营养。”

我在金惑试图将我护在身后时挣脱他,朝他摇摇头。

“你这张烂嘴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母亲气得牙齿打颤:“别像个女人一样望着他,还说你需要男人,你你你——简直是个变态!”

“变态、精神病、不成器的废物、孬种、像女人一样的家伙……妈妈,这些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很平静地说。

“你好像完全不担心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你威胁我?”

母亲愤恨地盯着我。

我摇摇头,静静地看着她:“你其实很恨我,对不对?”

“因为,那时候你的人生是一片废墟,我只是你用来还赌债的工具,可是你生下来了就只能养着,但你对生活早已失去了希望,你没有能力爱自己,当然也没有能力爱我。但为了我,你还是得苦苦支撑着,我成了你最大的累赘。所以,你恨我。”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哪一点比别的孩子差,你从来不夸我,从来不朝我笑,不对我温柔一点。后来发现,在你眼底,我从头到尾就是个阻碍你去见那个人的包袱。包袱实际如何,你根本不关心,你只觉得它让你痛苦,让你累,让你必须活着,你渐渐感到厌烦了。”

“可是,为什么,继父出事后,你明知道是我做的,还要第一时间替我顶罪?为什么?”

“是因为天生的血缘关系作祟,你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爱着我的,对吧?”

“但现在,妈妈,不光是你恨我,我也强烈地恨过你。”

这话一出,母亲的手颤了下,先前的愤恨变成了一种惊恐的表情。

她好像忘记了那天喝完农药后,曾对我将她的爱情过往和盘托出的事。

“我曾经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一个令你自豪又能让你获得幸福的儿子。可是,你从来不夸我,不安慰我,不对我笑,但他经常这样做——”

我随手指了指金惑:“他和你不一样,他不吝以最丰额的话鼓励我,赞扬我,又爱护我,倾慕我,他让我看到自身的优点,让我感到我并非一无所有。”

“妈妈,你知道吗?这世上绝没有一个人从小到大处在一个很压抑又满是贬低的环境中,还会变得很自信又强大的,会好好爱自己的,绝对没有!”

“你过去觉得我听话,我乖巧,那是因为我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本性,我希望用我的顺从来换取你的开心和认可,但是、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每一次被你批评,我只会不断自省,不断地像个罪人一般请求得到谁的宽恕。旁人以为我性格高傲,生人勿近,只有我知道,我的身体里深藏着巨大的情绪黑洞。我厌烦了这样的自己,我很向往那些很自由的,张扬的,像烈日一样耀眼的人。那是我永远无法活成的模样。”

“我恨你,是因为为了赢得你的喜欢,我从来没有好好做自己。尽管有父母,但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孤儿。”

“很抱歉,这世上那么多男人曾让你伤心了,最终,身为你儿子的我,还是要让你伤心。不过,你对我也一样,你也经常让我非常非常伤心。”

“我们扯平了。”

…………

我直视着母亲的眼睛,第一次大胆说出了这些。

我也已经到极限了,觉得我面前出现了两种极端的局面,“To be or not to be”,是莎翁的话,“生存还是毁灭。”

我不求她能明白几分我们对彼此的怨与恨,还有相依为命所带来的爱与支撑,但母亲实则是个敏锐的人,她肯定比我想的能明白得更多。

果然,母亲沉默了片刻,冷冷看着我:“这就是你要说的?你说完了?”

我点点头。

她的情绪已经从先前的发疯状态稳定下来了,按着胸口,深呼吸了一口,转向金惑:“你先滚出去,以后再来我家,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她将金惑往卧室外推,一把抵住门:“别偷听,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儿!”

但门锁已经被金惑砸坏了,他在门外没走。

我拨开没拦我的母亲,撑着金惑的肩,在他耳边说:“你先出去吧,在周围转转散散心也好。不对,你衣服都……算了,你先在客厅坐坐,我和母亲说点话。”

金惑点点头,也低声说:“她要是对你动手,你就喊我。”

母亲冷眼旁观着我和他说悄悄话,在我重新回卧室后,她用方才那张砸我的凳子抵住房门,环顾了下我的卧室,又在我的床头上坐下来。

她问我:“后背疼吗?”

她的态度比外头的暴风骤雨还要嬗变,我不禁目瞪口呆。

她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了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短暂的发疯过后,她的情绪似乎找不到一个落地点。

她看着我,两行眼泪缓缓。缓缓地,从泪沟明显的脸颊上流下来:“枢念,从现在起,真的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我霍然看向她。

“他死了。我第二个男人也死了。你害死的。”

“现在,我们娘儿俩唯一的生活来源也没了。”

母亲居然告诉我,我继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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