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楚扶桑问。
别山雪说:“无碍。”
柯鹿皱眉不同意道:“什么无碍啊?大师姐你损失了上百年的修为!平时管束我们不让学禁术,你自己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静默。良久,楚扶桑才像是刚清醒过来似的,迟疑地说:“……上百年的修为?”
柯鹿顿时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捂住嘴,无助地看向别山雪。别山雪无奈低头。
暴露年龄了。
柯鹿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别山雪和楚扶桑。别山雪沉默了会儿,问道:“你吃东西吗?我去给你找一些。”
楚扶桑刚醒过来,感觉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不太有胃口,于是摇摇头,说:“你怎么救下的我?身体真的还好吗?我刚才迷迷糊糊地听到你师妹说你经脉,这是怎么了?”
“以血入阵做引子是禁术,又以此强行引出灵力,伤了经脉,不用担心,养一养也就好了。修为总会再回来的。”别山雪想起那天楚扶桑拉拽她的那一下,停顿几秒后,还是问道,“那天你为什么要替我留下?”
楚扶桑说:“我用不着谁替我去死。”
别山雪:“我不会死。”
“你不欠我的。”楚扶桑垂着眼说,“我瞒着张师城和卓胥请你来陪我做这件事已经很抱歉,要是再让你替我受伤,那真是无地自容了。”
别山雪叹了口气。
从楚扶桑那里离开后回到房间,看到桌子上又搁了碗药,别山雪知道这是老头送来的,端过来就喝了。
喝完药后她把碗洗干净放回桌子上,背着刀、带着铃铛去找老头。
柯鹿修的是逍遥道,平时种花养草,饮酒嬉戏,怎么快活怎么来,把院子里布置得相当有生机活力。相比之下,老头因为太过懒散,他院子里的枯叶还堆着一层。
别山雪踩着青石板上的落叶走进院子,枯叶在履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走到门前,别山雪扣了扣门。
门内没有应答,别山雪丝毫不惊讶,绕到后院去,果然在树上看到了老头。
别山雪仰着头看向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老头,说:“下来说两句话。”
老头眯着眼看了眼树下的首徒,说:“你命令我呢?”
别山雪:“我一向如此。”
老头啧了一声,决定大度地不和不肖徒儿计较,一个翻身跃下树,说:“走,聊聊。”
山头空荡又寂寥,师门人数本就稀少,这几年又陆陆续续地跑了些,还有几个在别山雪下山后也下去游历了,尚未归来。现在还住在山上的就只有老头和柯鹿——据柯鹿所说,自己不跑也不是因为对师门有多深的依赖感,纯粹就是老头不管她,过得实在是太逍遥了。
别山雪和老头一起走在小路上,老头慢慢悠悠地小酌,一点都不着急开口,也不好奇别山雪来找自己做什么。
走到离院子很远的地方,别山雪拿出铃铛说:“这是你送给我的法器。”铃铛赞同地颤了一下。
老头说:“是啊。”
“那天晚上我动用了你封存在铃铛里的灵力,你能感应到吗?”
“傻徒儿,我要是没感应到,怎么会跑去搭救你们,师父我闲的啊。”老头把酒喝完了,不乐意地把酒壶倒过来确定一下,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下山一趟变傻了,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下去。”
别山雪冷不丁地说:“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蓝市大楼?”
老头:“炸完之后啊。”说完他就知道坏事了,心道不好,觑了眼别山雪的神色。
果不其然,别山雪哦了声,说:“你怎么会认识蓝市大楼?”
老头眼神飘着,说:“师父我料事如神,你怎么会懂……”
在别山雪沉默的注视中,老头的话没说下去,最终老头还是挫败地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你想问什么,问吧。”
别山雪整理了一下思路:“为什么我下山之后查不到傩云山的信息?”
老头说:“因为我们本来就避世而生。”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绕过半山腰,走到后山,老头带着别山雪继续往前走,一边说:“傩云山不与外头的世界交流,下山的弟子要么守住秘密留下,要么就守着消息回来,山下只知道我们在古华夏存在过,其余的一概不知。”
但这根本不合理。傩云山好歹是个占地面积很广的山头,再避世也不能完全不在科技卫星下露痕迹。可是事实就是山下查到的傩云山的信息是完全空洞的。
别山雪对此感到怀疑,也就问了出来,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我尝试原路返回也失败了,找不到傩云山的踪迹。”
老头带着别山雪走到一个人造山洞前,望着深不可见的洞穴,老头的皱纹被笑得更深。
老头说:“因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