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奶奶,她拄着拐,眼睛却仿佛黏在了那幅画上,连拐杖都松松地握着,马上就要脱手。
在拐杖滑落到地面上的前一瞬间,沈如蓁帮她拿起了拐杖。
“谢谢。”奶奶接过拐杖,对着沈如蓁露出了感激的笑意。
“您也喜欢这幅画?”
奶奶意外地说:“你知道这幅?现在知道这画的人可不多了。”
“我听说过这位设计家,曾经在大学期间获星云奖,被誉为天才少女。”
奶奶擦了擦老花镜,眼镜摘下的时候,沈如蓁隐隐窥见她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泪光。
“我是评选那届星云奖的评委之一。”
沈如蓁微讶:“原来是这样。”
之后,这位评委奶奶带着沈如蓁,走遍了所有挂着池霄亦画作的展区。
她先带着沈如蓁观看池霄亦的早期画作:“你看,她是一位非常灵性的艺术人,无论是线条还是色彩的运用上都非常大胆,富有顽强的生命力。这也是我和其他评委在当时非常赞赏她的一点。”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画作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顺着评委奶奶所指的方向,沈如蓁看去,目光却随之一震。
那是一片极端昏暗的天空,弥漫着雾霾与沙尘暴,在天的尽头能看见海岸线,波涛汹涌,仿佛流露出新的生机,但细细看去,海面上漂浮着死去的游鱼和海鸥的尸体。竟像是末日穷途。
另一张画中,张牙舞爪的黑熊正在追逐纯真美好的白衣少女,它的爪子撕破了少女的衣衫,嘴里流出的涎水沾湿了少女的衣裙,口鼻里呼出的腥气几乎呼到了少女的脖颈上。
评委奶奶说:“艺术家的情绪变化会体现在作品上。我不知道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很可惜。”
可惜艺术界少了一位天真烂漫的青年设计家。
“她后来的作品仍然很好,技巧更加娴熟了。可是,画恐怖、残忍、悲伤风格的艺术家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能画好纯真烂漫的画家却太少了。”
评委奶奶身体不太好,先行离开了,沈如蓁却仍然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那些画作。
漂浮在海面上的海鸥,被黑熊追逐的少女,透过它们的眼中,沈如蓁仿佛听到了它们的呼唤:“救我!”
一道女声却忽然打断了沈如蓁的思考。
“你都知道了?”
沈如蓁回过头,身后站着池霄亦。
她的目光仅仅在沈如蓁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投向墙上挂着的画作,眸中似有神思万千。
沈如蓁也不隐瞒:“知道了一些,但还有另一些未曾想通。”
池霄亦却道:“我知道你去找了老师。”
“你想要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沈如蓁摇了摇头:“揭开人的伤疤总是很痛的。”
“确实是伤疤。”
池霄亦的身后露出了一个小男孩的脑袋,他看起来很活泼可爱,大约三四岁大。
池霄亦用双手温柔地掩住了孩子的耳朵,下一秒,却用无比冷酷的声音对沈如蓁说:
“你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这是强.奸犯留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