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石,污染区黑色山脉当中的特殊矿石,曾经被白塔用于制造能源,但由于转换效率过低,后被放弃,剩余大量的矿石都储存在地下仓库。
酒时需要带队将矿石运送至污染区的裂缝处,先清除掉聚集在周边的异种,然后从空中倾倒能量石头,直至裂缝被填满。
污染区大大小小的裂缝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处,这无疑是个伤筋动骨的大工程。
酒时那个百人都不到的菜鸡小队干不了,她向指挥官要人,对方竟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
隔日,营地广场上出现了乌泱泱的一片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指挥官引以为傲的“希望”们。
当酒时踩着点打卡上班的时候,这样一支整装待发的庄严部队正等待着她。
原来的菜鸡小队作为元老队员,直挺挺地站立在最前面,尴尬又无措。
酒时默默地把背挺到最直,手也从裤兜里抽了出来,“咳咳,今天哪些队伍要一起进染区修补裂缝的?”
她的声音从扩声器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然后,乌泱泱的一片人举起了乌泱泱的手。
酒时膝盖发软,太阳穴狂跳,对自己肩上压上来的重担心虚不已。
就这样,她从八十人的小队长荣升为万人大队的大队长。
乌泱泱的大队登上了飞往污染区的舰艇,与此同时,地下城的开工仪式正式开始。
郁闻安身着金边白袍,头戴华丽羽饰,早早地来到约定好的祭祀台。
地下城本没有祭祀台,是指挥官为了开工仪式临时搭建的砖瓦台,就处在集装箱宿区的前面。
那里还留着酒时精神体挖出来的大坑,到现在也没有人填补。
仪式开始在即,祭祀台前却没有人来往。
等了许久,甚至超过了约定好的时间,郁闻安也没有看见人影。
只有远处慢悠悠走过来的身影,高挑强壮,步伐优雅。
是白塔最尊贵的指挥官大人。
郁闻安疑惑:“指挥官大人,今日仪式不办了吗?”
对此,指挥官冲他神秘一笑:“祭司大人忘了和您说,仪式的地点临时改了,我带您过去?”
仪式地点改了居然忘记通知他这个主持仪式的人?
郁闻安垂头不语,羽饰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美丽时隐时现,心思隐匿其中。
诡异。
他不动声色,继续做好听话的傀儡祭司,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进入娱乐区的核心,那里有一处低矮的建筑,和周边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指挥官亲自替他打开门,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向下的入口,通往未知的深处。
“咱们走吧?”
深不见底的入口让郁闻安警惕起来,可指挥官似乎没察觉,嘴角荡漾出笑容,“那我在前面带路。”
明媚的笑容印刻在中年男人的脸上,阴谋,算计接连闪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前路未卜,郁闻安还是选择了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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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运载舰源源不断地向下倾倒碎石,地上的哨兵拿着铲子,将倒下来的矿石填进缝里。
效果并不如意。
裂缝如同吃不饱的饕餮,吞食了数十吨的能量石,仍然不见消停的势头。
眼看着囤积的能量石逐渐减少,而污染区的裂缝一条都没有填满,酒时扔下手里的大铲子,紧急叫停。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还是先向指挥官汇报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多运点能量石过来。”
“小酒儿,我觉得能多运一点儿是一点儿,这个裂缝比刚才小了很多了。”
柏瑞安也是这次裂缝填补计划的一员,兜兜转转,又是他俩一起干活。
酒时:“行,我争取一下吧。”
她看了眼狭窄的裂缝,底下传来矿石撞击的声音,就像是在咀嚼消化一般。
如果这片土地需要大量能量来填饱肚子,什么东西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呢?
一棵树的影子从眼前闪过。
酒时挥了挥手,挥散不切实际的想法,先不说精神体无法长期滞留体外,就说那棵树吸收能量的需求,也不见得比这片地小。
有用个屁!
还是多挖点能量石靠谱。
离染区裂缝近的地方是没有信号的,酒时只能徒步飞艇处,开着飞艇寻找信号区。
她带上柏瑞安,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路上的柏瑞安一如既往的聒噪,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尤其对酒时会开飞艇这事儿尤其震惊。
甚至是欣慰:“小酒儿啊,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个大领导了。”
“别骂人!”
“人家是夸你啦。”
酒时抽空白了一眼他,“闭嘴,给我呼叫白塔。”
一直联系不上白塔,她头上罩着一大片阴云,心情闷得慌,这人活跃气氛也不知道挑个好时候。
“好好好,我联,我联。”
气归气,酒时又不能把传声器砸了,只能不断地往营地开。
污染区乌烟瘴气,白色的天空布满了黑云,只有地面还是纯白的,黑天白地,压抑阴沉。
异种们都在追赶阳光味的向导素,回营地的路线上没有出现一只。
当远处的天空撕开一道裂缝,灰白注入墨色天空,这也意味着净区就在前方。
从他们的方位远眺,依稀能够看见被黑雾笼罩的旧塔遗址。
倾斜的塔身沉默地伫立着,像一把斜刺入大地的金属冷剑,静静地酝酿着出鞘的时机。
越过旧塔不远就是净化区,飞舰的速度明显加快。
“小酒儿!你快看!”
透过驾驶舱的屏幕,那倾斜的庞然大物持续抖动,周边的黑雾不断散开,露出光洁的塔身。
“什么情况?”
酒时降低飞舰的行驶速度,在原地盘旋。
数千米之外的旧塔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随时都要坍塌。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毫无预兆的低吼,起初低沉,继而尖锐,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悲鸣,又仿佛是远古巨兽被惊醒后,在无边黑暗中发出的挣扎声。
摇晃剧烈。
苦苦支撑了数百年的旧塔终于抵不过重力,要倒塌了吗?
酒时的飞舰没有继续向前,舰艇上的记录仪也记录下了史诗性的一幕:
刺目的白光骤然而生,自旧塔底部猛然绽放。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纯洁的塔身从中部爆裂,砖瓦四分五裂,飞溅各处,甚至波及到了千米之外的飞舰。
“滋啦”
特殊制造的前挡玻璃裂开了一道口子,随着强风灌入,正面玻璃上布满了网状裂痕。
这样的情况下,飞舰已经不能够高速飞行了。
酒时当机立断,降下飞艇。
而就在飞艇即将落地的时候,远处的白光退去,爆出盛大的火焰。
那光芒如同手术室无影灯一般,惨白、冷酷、毫无情感地扫射着大地。
天地被瞬间吞噬,万物在强光下褪色,仅存下一道塔状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