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身上的西装因为奔跑而显得有些凌乱。
她气喘吁吁地奔到秦淑月的身前,弯下腰狠狠喘了几口气后将她落在地上的那张申请换宿单展开在她面前。
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对秦淑月道:“秦小姐,这里是鹤青苑,您所在的月栖苑是鹤青苑的前一栋宿舍楼。”
秦淑月回头瞥了一眼倚在电脑桌旁的祝令仪,她轻挑眉峰,眼神戏谑中透着一丝不宜察觉的冷冽,正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看秦淑月该如何对这场走错寝室的闹剧进行收场。
而电脑的显示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了屏。
秦淑月仓皇地往后瞥了一眼后又将目光移到女生递给她的换宿单上。
她先是朝这个女生连连鞠躬道歉,虔诚尊敬的模样倒是令女生一惊。
她连连摆手,略显慌乱地将秦淑月扶起来,“不,秦小姐,这不是什么大事,您无需向我道歉。”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秦淑月手里紧紧捏着这张换宿单,纸的两侧被她狠狠掐出不轻的褶皱。
她又连忙转身将自己脏兮兮,历经岁月摧残的行李箱和书包拎起来。
许是太过心急,她的动作十分仓皇笨拙,刚把包提起来,“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摔成稀碎。
秦淑月惨白着脸回头一看,她竟然一不小心把玄关旁摆放着的一尊花瓶给打碎了!?
胳膊也被锋利的花瓶碎片划伤,可她已经无暇顾及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被她打碎的花瓶。
她得要赔多少钱啊!
秦淑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她脸色苍白,下唇发白,几乎都快被她咬破。
秦淑月紧捏着衣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而祝令仪,将秦淑月这一连串的蠢样尽收眼底。
看到她鲁莽笨拙,犯了错事整个人被吓得发抖,脸色惨白站在玄关口的样子。
祝令仪轻叹了一声,双手环胸的手缓缓放下。
她迈开修长的双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淑月身前。
祝令仪大概有一米七八的个子,站在她面前时却足足高了一个多头。
秦淑月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原地,低着头,整个人不断发抖。
她心里已经盘算了无数次祝令仪会怎么样对她大发雷霆,会对她怎样极尽侮辱。
可身前的人却只是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责怪,反而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出花瓶的碎渣,提起她那只受伤还在流血的手臂。
“划得不浅,得用药……”
可就在她即将要将她手臂上的衣服掀开仔细查看时,秦淑月却猛地挣扎,挣脱她的手。
而后另一只手紧紧捂着流血的伤口,连连朝她道歉,“祝小姐,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我会尽全力去赔偿你的花瓶。”
闻言,祝令仪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她对着被她无意打翻在地,已经碎成渣渣的花瓶眯了眯眼睛。
唇角的弧度渐深,眸中的兴味愈浓。
祝令仪眼皮微抬,看向她一身不超过500块钱的衣着,并不着意地问她道:“赔?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有吗?”
她本来只是这样随后一问,可没想到秦淑月竟然真的翻找起来。
“有、有的!我找、我找一下……!”
看她打开书包,又将行礼箱打开,认真地翻找着她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
祝令仪也是没想到秦淑月真会傻愣愣地找起来,一时也是愣住。
她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一个用塑料袋严严实实装着的金手镯。
她拿在手中,手指轻颤,目光一直停留在金手镯上,联想起这段金手镯的回忆,她不禁蜷缩了一下指尖。
接着她的手掌展开,下定决心一般,双手捧着金手镯将它展送到祝令仪眼前。
见她这么宝贝的样子,看起来,或许真的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可是祝令仪在看到秦淑月翻找出来最值钱的东西之后,她手指轻轻一捏小袋子,举起来看了两眼,又不屑一顾地松手。
秦淑月眼疾手快,连忙接住飞速下坠的金手镯。
紧紧悬着的心一揪。
只听懒洋洋的嗓音从她头顶响起。
“这个花瓶,是古董,无价。”
这句无价说出来后,秦淑月才是真的慌乱了心神。
有价好赔,无价……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而祝令仪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十分慵懒,可慵懒中又透着很强的压迫性。
秦淑月悄悄抬起眼迅速瞄了一眼又低下头。
祝令仪的脸上没有生气的情绪,但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她实在捉摸不透眼前这个女生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赔不起。”
冷不丁,祝令仪又言简意赅道。
她赤裸裸地戳穿了秦淑月藏在心底里的痛和害怕。
‘你赔不起。’
云淡风轻的声音传进秦淑月的耳中,竟让她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妈妈出车祸的那一天晚上,她曾亲耳听见爸爸拉着她,苦口婆心地劝她放弃治疗。
‘秦淑月,放弃吧,你的妈妈已经治不好了!就算治好了也是植物人。她的一辈子已经完了,可是我们,我们不能被她拖垮啊!这天价的治疗费,我们怎么出得起啊!’
“不!”秦淑月紧紧捏住衣角,“我可以!我付得起,我一定会赔钱给你的。”
“哦?”祝令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