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剧组都在三个主演出人意料的主动请缨之下飞速地摆脱了无头苍蝇般的忙碌,麻利地开始了熟练的布景。
苏凌一马当先地站在岸边,等着安全设施和救援人员就位,一动不动,后面倒是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昕柠这些日子和他们也算是混熟了,毕竟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摆脱了之前剧组的阴影,在这个气氛十分和谐的剧组,那点郁郁寡欢杯弓蛇影的畏缩就没了大半,重新对着世界探出了好奇的枝丫。
枝丫伸出的首选站当然是苏凌,又是亲学长,又是帮她走出来的第一人。
可这会儿,她往前看看,总感觉她亲学长身边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低气压,不像是逃避生气,像是一种更深沉复杂的东西。她看不懂,但她觉得苏凌这会儿大概并不想被打扰。
她又往右看了看,这位温老师她不算很熟,但总在苏凌附近方圆五米内出没,虽说没看出什么不怀好意,但莫名的总有“心存不轨”四个大字在她脑海中蹦迪。
只是现在这位温老师眼巴巴地看着她学长,垂头丧气,一时间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人想起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莫名有点可怜。
男人都是天生的演员,李昕柠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复盘了下刚才的举动,觉得她学长没有任何不妥。
他们三个都是游泳的一把好手,都表示了可以下水,所以由苏凌作为第一主演主动向导演请缨,而后他们等待布置完成。
很合理,没毛病。难不成这位温老师还想让苏学长摸摸毛说一句“你真棒”吗?
李昕柠被自己的想象恶寒得浑身打了个哆嗦,默默地去热身温习剧本了。
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她可不掺和,反正苏学长也吃不了亏。
“我拿了两个项目的名次,不过只有一个冠军。”
苏凌的鼻翼间残存着浓稠的水汽,一路顺着延伸到了大脑之中似的,翻滚不休地拖拽着他往最深处不见光亮的记忆中扎,几乎令人窒息。
以至于当温和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的时候,缠绕着他全身的隐形束缚忽然松了一瞬,他险些像是快要溺水劫后余生的获救者一样大口呼吸。
他鼻翼急速扩张又平息下来,浑身僵硬得可怕,像是刚从经久的噩梦中醒来,三魂七魄一瞬间被塞回躯壳,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对方的话在他脑海中进行延时传递,苏凌多年圆场,早训练出了在精神分散时让别人看不出来的本事,礼貌回答:“那确实也是十分厉害了。”
温和明昨天紧急抓钟巧珩补了课,大概知道昨晚苏凌的疏离可能有几方面原因,今天就踌躇满志地来实验了。
他想过对方可能装傻揭过,毕竟体面优雅是刻在苏凌身上的;也想过苏凌可能一夜想通之后一切如常,当然这个想法被钟巧珩评价为痴心妄想。
但他万万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人机的一句话,生硬得像是一个傀儡装上了苏凌的声带,几乎是立刻转头去看,正对上了苏凌涣散的目光和白得几乎发青的脸。
不对劲,温和明立刻去探他的手,才发现在袖子下,苏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空心握着拳,又僵又冰,连拉都拉不开,仿佛是在和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