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秋一愣,旋即松了口气,他低声对魏言适说道:“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出去看看。”
魏言适用腿夹住顾昀秋的腰肢,撒娇着不让他离开,喉咙里溢出呜呜咽咽地哀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乖宝,我出去看看再回来。”顾昀秋趁魏言适松懈,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坐在床边费劲套着秋裤。
这天气实在太冷了,立冬过后气温骤降,昼夜温差极大,顾昀秋本就不耐冻,哆嗦着套上第三条棉裤,房门砰的被打开了。
一道车灯照进来,灯柱里的所有灰尘无处遁形,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那高亢的声调,充满情感的嗓门,震得灰尘抖了三抖。
顾昀秋穿裤子的动作顿住了,震惊地看向逆光而立的人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昀秋我来啦!我没骗你吧!”许港在门外狂笑不止,大步往屋内走来,哪里看得出半点赶路人的疲惫。
“你别下床了,快回去躺好。”许港自顾自往里走,丝毫没有私闯民宅的不自在。
顾昀秋手里的裤子掉在地上,他下意识用身体挡住魏言适,警惕地瞪着许港。
许港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伤心,他嘟囔着说道:“怎么了,看到老公高兴坏了?你今天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话音未落,他看到了顾昀秋死命掩盖的罪证——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港快步追到顾昀秋身后,一把揪住魏言适,反手掐住他的脖子,双目赤红,“操!你他妈的,我一不在就来勾引顾昀秋,滚!滚出去!”
“你!有病啊!”魏言适反手也掐上许港脖子,半裸着身子和许港扭打起来,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干什么!”顾昀秋想也不想地伸出手臂,一把推开许港,他压低声音,脸色十分难堪,“出去!我没有让你进来!”
“你……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是吗……”
许港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又不能拿顾昀秋怎么样,生怕自己的斥责会把他推得越来越远,只好咽下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昀秋,难受的嘴唇都在颤抖,“昀秋,你们上/床了吗……你和他什么关系?你告诉我吧,我哪儿对不起你,我改…你不要放弃我,我、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顾昀秋冷着脸扭开了头,手指指向门口,冷声道:“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许港垂下头,还想挣扎一会儿,为自己争取到和顾昀秋交流的机会。
门口又是一阵骚动,李书记带着一伙人杀了进来,待看清眼前情况后,众人神情复杂地窥视着屋内几人的关系。
“额,那个,这位兄弟,你谁啊?”
李书记身披军大衣,和事佬似地在几人中流窜,他走到顾昀秋身边,已经把顾昀秋划为他们村一员了,自发为他撑腰,他道:“您是哪位啊?怎么把车开进来的?这里是给慈善会准备的宿舍,如果您要住宿的话,往西开五十公里上镇上,那儿有宾馆。”
许港从来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打量过,他掏出手机准备把特助喊来来,那厮就从看热闹的人群外跑了出来,急忙找到李书记,和他简单交代了情况,见李书记将信将疑,又从公文包里掏出盖着铅印的资质文书,证明他们不是一伙儿临时起意的山贼。
“哦!原来是港蕴集团的慈善会,哈哈哈哈!我老眼昏花了,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恕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刚接到保安电话,着急忙慌地赶来,看我身上穿的这都叫啥,真是见不得人。”
李书记大笑几声,看这几位西装革履的城里人都多了几分慈眉善目,转又换上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他道:“各位同志啊,真不是我们不讲礼数,只不过你们今晚来的不巧,村里唯一的宿舍已经住满了,要不您们今晚先上我家将就一下?你们队伍里有几个人呀?”
特助擦了擦冷汗,“大部队还没到,今晚先到了十几个。”
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顾昀秋发话了,脸色难看地下了逐客令,他毫不客气地说道:“许港,你们公司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们累了一天了,劳驾你们移步屋外沟通。”
“对对对,不能打扰到顾老师休息,那咱们就出来聊吧。”李书记把手拢在袖子里,温和地笑着。
许港牢牢盯着顾昀秋,冷硬地说:“他们出去,我不走。”
顾昀秋讽刺一笑,“你想怎么样?说。”
许港一字一顿地强调:“我、不、走。”
由于火炕里烧着果木,屋里的气味并不好闻,浑浊之余还很呛鼻,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顾昀秋刚在这里的床上,和人做了……
要不是他的到来,他们说不定要干到天亮,光是想想这个画面,结合空间里微弱的欢/爱过后的气息,都让他想立马捉着顾昀秋离开。
但他不能这么做,顾昀秋不喜欢他凭着自己喜好做事,顾昀秋害怕丢脸,害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所以他不能为所欲为。
场面一时僵持,李书记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化作了叹息。
特助急忙继续打圆场,他看向在场话语权最重的李书记,商务地笑道:“许总有些私事要和顾老师谈,要不咱们先出去吧。”
“成吧。”李书记看出了这三人之间的弯弯绕,最终妥协地带着安保人员离开,还贴心地替他们关好了屋门,以免风雪倒灌。
人一走,顾昀秋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攥起拳头,一拳要挥到许港面上。
拳风扑到脸上,许港连眼都不眨,等待着足以揍裂眼框骨头的拳头到来。
顾昀秋眼一暗,在即将对上许港时,调转了方向,一拳砸在了土墙上,墙壁被砸的抖动,土渣簌簌下落,空气变得更难闻了。
魏言适惊呼一声,急忙去检查顾昀秋的手指,确认没有流血后,转头对向许港,没有丝毫收力的一脚踹上许港的肚子,他可不像顾昀秋那么心慈手软,这一脚直踹得许港跪倒在地上,还不解气,他怒骂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顾昀秋就是喜欢老子,我们上/床了又怎么样?”
许港原本硬接下这一脚的目的就是为了博取顾昀秋同情,顺带试探他的感情,他想知道,在顾昀秋那里,他还留有多少余地。
可听到魏言适大言不惭地说出和顾昀秋上床的事实,他忍不了了,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以同样的力度踹到魏言适身上。
“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真以为我怕你?我之前生病了让着你,不然你以为能近得了我的身?”
“所以呢,现在在顾昀秋身边的人是我,你算老几?”魏言适挑衅地笑着,专门往许港痛处戳,作为情敌,他最擅长把许港惹毛了,即使是两败俱伤,也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掉一层皮。
“你他妈!”许港怒不可遏,再也不管什么你来我往的打架道义,毫无章法地用头去顶魏言适,没怎么用力就把他顶翻在地,骑到他身上,对着那赤裸的身体就是乱拧乱掐。
顾昀秋摇摇头,没打算劝架,他大步往外走,打开门径直离开,把战场还给两位失心疯的公牛。
许港一直用余光观察顾昀秋,见他跑路了,也慌忙起身,追到屋外。
出门后见魏言适颤颤巍巍爬起来,他朝屋内做了个鬼脸,“梦里和顾昀秋在一起吧小屁孩。”反手把木门的插销插上了。
任凭木门被拉得乒乓作响,也无法从内开启。
许港慌乱地跑到顾昀秋面前,手足无措地要拉他,“顾昀秋,你别不和我说话,我来这儿是做好事的,你不能赶我走。”
“别碰我!”顾昀秋甩开许港的触碰,在寒风凛冽的吹拂下,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他没有任何表情地扫了许港一眼,那眼神里的不屑、嘲讽、愤恨,化作最直白的剑,不见血地就把许港切得四分五裂,他的真心在北风里碎的再也没办法拼凑齐。
许港不明白自己已经让步了那么多,顾昀秋怎么还是不满意。
他到底要怎么做,顾昀秋才会给他好脸色,才会愿意给他机会。
即使是面对百亿流水也能冷静思考的脑子,一下子就宕机了,只要遇上顾昀秋,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聪明、理智,统统都会化为虚无,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做都是错的,为什么感情没有标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