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沉重的压在身上,压得人直喘不过气。
顾昀秋努力掀开眼帘,映入眼眶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许港紧闭着眼,喷薄而出的热气全洒在他脸上,顾昀秋没有动弹,默默分析着眼前的场景,他盯着许港下巴上冒出的青茬,足足发愣了五分钟,才反应过来,讪讪然地转过头去。
这是哪儿?
他瞪着迷蒙的眼睛,聚焦了好半天才看到熟悉的吊顶和摇晃的水晶灯,这个款式他见过,在哪儿呢?
宿醉后的大脑低速运行着,顾昀秋琢磨老半天才回想起来,这里是明意苑。
他住了快四年的地方。
眼前的布局一切如旧,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他离开前没有带上的手机充电器还插在床头,随时给他的手机供电,他用惯的马克杯、护手霜、没看完的书本,都一一陈列在床头柜上,就好像他从未搬出去过。
熟悉的场景给他一些心理慰藉,幸好不是莫名其妙的地方醒来,不然他会疯掉的。
酒这东西害人不浅,顾昀秋恼怒地拍了拍脑袋,他一点昨天的记忆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许港带走,怎么来到的明意苑,以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
顾昀秋吃痛地抽气,身体有个地方被刚刚的动作牵扯到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
有样滚烫的东西还杵在身体里面,甚至随着他的动作,有变坚硬的可能性……
顾昀秋不确定地又感知了片刻,确认身体里真的有异物存在,他不可思议地推开许港,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许港!你他妈对我做了什么?别他妈装死,给我起来!”
许港被他巨大的动静惊醒,他瞪着迷茫的眼,语气中是被吵醒的恼怒,“大早上的你又发什么疯啊?”
顾昀秋都要被气炸了,颤抖着指着许港鼻尖,怒斥道:“你少装蒜,你他妈把我上/了是吧?!你还能更不要点脸吗,趁人之危是吧?你让我感到恶心。”
“恶心?”
许港握住顾昀秋的手指,昨晚用口舌□□过他的每一根指缝,他爱不释手的物件却指着自己。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更用力地握住顾昀秋指尖,使劲揉搓着那上面的指纹,委屈地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你带我回来的?”
顾昀秋对上他真挚哀伤的眼神,眼神有几分退缩,他扯回了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你喝醉之后,还是我喝醉之后。”许港定定望着他,气息平缓,眼神复杂。
“有什么区别?”
“有。”
许港干脆利落地解释:“你喝醉之后,我把你带到车里休息。后来我也喝醉了,就让司机送我们回去,不过司机可能会错意了,没有把我们分开送回家,把我们一起送了回来。”
“然后呢?”顾昀秋思索着这番话的可信性。
许港坦然地耸肩,摊开手无奈道:“然后就酒后乱//性了。”
顾昀秋眼睛猛地一缩,光看着许港身上的吻痕,就足以推断自己身上的只会是只多不少。
“我知道了。”顾昀秋点点头,捡起掉落一地的衣服,他的衣服和许港的已经混在了一起,从中挑出自己的,准备往身上套去。
衣服被一股大力扯开,不着一丝衣料的许港跳到他面前,指着衣帽间的方向,冷声道:“衣帽间都是衣服,这里是我们曾经的家,你在假装失忆吗?”
“那些衣服你处理掉吧。我不要了。”顾昀秋摇摇头,俯身再次捡起衣服。
许港被他的动作彻底激怒,他直接强硬挤到顾昀秋腿间,“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穿里面的衣服,就光着身子出去吧。”
顾昀秋轻轻一笑:“是吗。反正我已经被你赶出去过一次了,对裸//奔倒是有几分经验,知道走哪条路可以避开人流。”
“你非要……”一股巨大的无力涌入心头,许港几乎快说不出话。
“我非要翻旧账是不是。”
顾昀秋任由许港坐在腿上,眼神淡漠,没有一丝多余起伏,“我的记忆很好,许港,我没有忘记你带给我的伤害,所以现在,请你从我身上离开。”
许港的肌肉一下绷得死紧,顾昀秋根本没有在和他较劲,从头到尾都是他不够洒脱,赖在人家身上不肯离去。
“昨晚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
顾昀秋垂下头看着许港,明明是偎依的姿势,说出的话和情人耳语没有任何关系,他说:“我不想计较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不是傻子,你何必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
“你什么意思,我有必要为了和你上/床装喝醉吗,我至于吗?”许港眉头紧锁,尽管心虚,依旧下意识扯着嗓子为自己辩驳。
“我说了,是或不是对我而言不重要,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何况过程我应该挺享受的,我何必装得多清高,为自己的贞洁奔走相告?”
顾昀秋抬起头,漠然看着房间里熟悉的装潢,不再看许港,“说回昨晚赵立峰提出的合作,我明确告诉你,有你在的任何项目我都不会参与,包括以后有什么公开露面的场合,偶遇了也没必要打招呼,我们不是和平分手,没有再共事的必要。”
“凭什么?我就是要和你打招呼,你想和我避嫌?想都别想!和你打招呼是我的自由。”
顾昀秋语气中连一丝起伏都没有:“那参不参加宴会也是我的自由。”
“什么意思?”许港彻底慌了。
眼睁睁看着爱人远去,却无能为力,甚至多做多错的无力感,让他快要疯掉。
顾昀秋叹了口气,语气决断:“意思就是从今往后,只要有你在京城一日,那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宴会,我都不会再参与。”
“不行!”许港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你他妈疯了吗,不参与活动你怎么获取信息?怎么交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不要让个人感情干涉工作。”
“随便,反正我赚的钱已经够下半生潇洒了。”
顾昀秋破罐子破摔地说:“倒是你呢,打着关心的旗号骚扰我,我受够了,不要再给我送莫名其妙的礼物,还有基金会,早就不归我管了,管理权在谁手上呢,你没必要假模假样打钱进去,只会让我觉得你在试图以洗钱的方式,拉基金会下水。”
基金会的实权……
要不是顾昀秋提醒,他都忘了。
之前为了报复顾昀秋,打击他的事业,两年前许港就花一大笔钱把顾昀秋挤出慈善基金会,那是顾昀秋第一次和他爆发激烈争吵,顾昀秋骂他不是人,为了报仇,连带着拖累多少等着救命钱的无辜家庭,可他只是想把顾昀秋挤走,让他事业尽毁而已,没打算对其他人下手啊……
这事之后,许港和顾昀秋彻底断了联系,再也没回复过顾昀秋发来的消息。
许港急切地握住顾昀秋的手,发誓道:“我会把基金会实权还给你的!”
“不用了,你们这群伪善的人玷污了慈善的意义,我不需要靠一具靠钱就能维系的组织空壳证明我的善心,至于你们,随便爱作秀作秀,爱洗钱洗钱,都和我没有关系了。”顾昀秋深吸口气,甩开了许港,大踏步走了出去。
许港跌在地上,布满红痕的手强撑着起身,望着顾昀秋又一次决然离开的背影,差点落下泪来。
他就不该抱有好笑的期待,期待顾昀秋因为一场欢愉,和他化干戈为玉帛。顾昀秋倔起来,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的离去。
许港从衣帽间里取出衣服换上,给顾昀秋也取了一套,走出客厅时,顾昀秋背对着他在打电话。
“嗯,对,还是明意苑…你带套西装和内衣,对,待会儿要开会。好,好,尽快过来,”
顾昀秋身上只披着睡袍,声音透着浓厚的疲惫,在指挥助理给他送衣服过来。
“不用麻烦助理了,穿这个吧。”许港把衣服递过去,垂下头避开顾昀秋的视线。
顾昀秋略微沉吟,接过来穿上了,转而又拨通电话:“你不用去我家了,直接把车开到明意苑来,不要走立交桥,绕西环路会更快。好,路上小心,尽快赶过来。”
等顾昀秋挂断电话,许港才苦涩地开口,“就这么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迫不及待叫人把你接走。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