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宴会结束,推辞开其他老总的邀约,许港开车去了明意苑。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顾昀秋不知何时换了把密码锁,他带的钥匙打不开门,只好靠在门口等。
一想到周逸锦看顾昀秋的眼神,许港简直气得牙痒痒,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周逸锦的心思,只怕他是打着合作的幌子来靠近顾昀秋,想和他再续前缘?
做梦。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心绪不宁,许港烦躁地吸口烟,烟雾缭绕里,莫名其妙的醋意好像郁结在胸口,怎么都压不下去。他也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大概是烦躁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念上,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包烟都快抽完,顾昀秋才出现在电梯口。
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顾昀秋皱眉走过去,隔着烟雾才看清许港嘲弄阴翳的眼睛。
“舍得回来了?”
许港大力把烟摁在垃圾桶里,慢慢靠近顾昀秋,眼底都是怒意,“你去哪里了?怎么不留在周逸锦家过夜,还是他把你用完就丢在一旁?顾总表面上光鲜亮丽,私底下却廉价的不行。”
“你说够了吗,不要挡在门口,我今天很累了,不想和你吵架。”
顾昀秋没什么反应,他一向不喜与人争辩,尤其是在张牙舞爪的许港面前,说什么都没有用,他的刺只会把自己扎的更深,被伤害的久了,也就麻木了。
顾昀秋绕开许港,默默地用指纹按开门,门开的片刻便被许港伸手掐住下巴。
许港居高临下地说:“为什么要换锁?是不是怕偷情被我发现?”
顾昀秋吃痛,反手用力一推,竟真的把许港甩开,许港踉踉跄跄地撞到墙上,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许是没想到自己的动作如此用力,顾昀秋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回过神轻声道:“原来的锁早就坏了,我没有时间也不想再去修复一个已经用了那么多年的锁,所以我就找人换了新的。我知道这房子是你的,如果你对我的处理方式很介意,我搬出去住就好。”
看着顾昀秋进去的背影,许港知道他话里有话,没理会被撞痛的后背,他紧紧跟了进去,不依不饶地问:“你晚上去哪了?周逸锦对你旧情复燃了吧,你的事我不感兴趣,只要签了离婚协议,你们爱怎么乱搞怎么搞,但是现在……”
“不可能。”顾昀秋冷冷打断许港,“问题没解决之前,我不会离婚的,我也从来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和周逸锦清清白白,只是合作关系,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周逸锦对你什么心思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懒得管你那些破事。顾昀秋,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多痴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你不就是想多分些财产,装的有多道貌岸然一样,你和你被判死刑的爹一样,都是贪婪又不知廉耻的蛆虫!”
顾昀秋忍了又忍,在听到许港提及死去的父亲时,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对,我就是贪得无厌,我就是想多捞些报酬。我们家是对不起你,我父亲犯下的错不可原谅,所以我只能极力去赎罪,这么多年了,我不曾对不起你吧?可你,却三番五次地给我的事业下绊子,找人陷害我,这些都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欠你的。可你为什么要一次次阻挠我公益项目的推进?你自己也是在社会关心下完成学业的,现在却反过来报复他们,你真的没有心吧。”
听到顾昀秋的控诉,许港反而被气笑了,“公益项目我也参与了不少,可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热心的推动受益人是重犯孩子的公益项目。让我看看顾总伪善的面具,作为重犯的孩子,你肯定很能共情他们,才会迫不及待就成立基金会去帮扶这群带有犯罪基因的劣根,还是说,你自己身上就带有这么低劣的基因,迫不及待想让我告诉其他人,你就是杀人犯的儿子。”
顾昀秋还没有成年,他父亲就已经被捕入狱,在出事前夕,顾父举全家之力把顾昀秋作为罪犯之子的痕迹悉数抹净,给他重新创立了一个干净的背景,由于当时户籍管理不严,再加上人脉的运作,顾昀秋的户籍被迁移,顾家对外宣传长子出国留学,再此之后便无踪迹。
过了一二十年,商场上的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再加上顾家不喜招摇,平时为人低调,见过顾昀秋的人不多,如今便没什么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许港很少会拿这件事威胁他,从前他恨不得自己把顾昀秋保护起来,如今却是一刀一刀往他心窝子处扎。从商行政最忌讳与家世不清白的人挂钩,如果真相败露,恐怕京城再无他顾昀秋一席之地。
但那又如何,顾昀秋扯出奇异的笑容,脸在灯光下透明得近乎惨白,“随你吧,如果报复我会让你好受些,就算事业被毁我也不怨你。”
他的声音轻得好像摇摇欲坠,许港才发现顾昀秋眼下也长出了细纹,一点都不深,只是横七竖八在他眼底,似乎顾昀秋真的疲惫了,又或许他们拉拉扯扯这么多年,他心生厌烦了。
干脆来个痛快的,他献祭上自己的事业,许港成功报复他们家,最后签完离婚协议,他就此消失,偶尔在新闻上看到许港越发意气风发,而自己在某个角落默默糜烂,这样也挺好的。
“你想都不要想,”许港冷冷开口,“想这么轻易解脱,做梦去吧。”狠狠瞪着顾昀秋,许港转身去了卧室。
砰的关上门,耳边似乎还有激烈的砰砰声,许港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心跳,想到刚才顾昀秋玉石俱焚的眼神,许港有些后怕,他确信顾昀秋一定会用最惨烈的方式让自己也遭到报应。
想到顾昀秋会离开,心脏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
和煦的阳光照在脸上,许港难得睡到自然醒,年末事情堆积,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
酒宴后第二天恰好是周末,他赖了会床才去洗漱。
昨晚他没和顾昀秋睡一起,自己跑去次卧图个清静,不过顾昀秋也不吵就是了。
空气里飘着好闻的香薰,许港对着置物架上的玻璃瓶愣了一会儿,这个牌子很小众,只有美国有,还是他当年在美国打拼事业时偶然发现的。
一闻到他就喜欢这种清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后来顾昀秋来他公寓找他,也爱上了这款香薰。没想到,此时却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