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坚蹙眉,眼底疑惑。
号声响过,城墙上立即挂出五颜六色的彩带随着寒风猎猎狂舞。
只见一群乌汗士兵身披七彩绶带,头戴兽皮尖顶高帽,胸前挂着一座兽皮鼓在城墙就位。
竟立即有节奏地敲打了起来!手舞足蹈,鼓点急促欢快。
城楼前数万只眼睛全都愣住地看着这一群跳起舞奏起乐来的乌汗人,这莫名的动作和欢快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意设计迎接他们入城的仪式。
“这是搞什么花样!”
“莫不是乌汗的什么障眼法?”
“一定是他们在使什么诡计!”
尉迟林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表演,依旧一副严肃的神情。
侧后方的尉迟芸昇看了眼尉迟林,也继续静观其变。
城墙上鼓点声落,南城门缓缓打开。
乌汗副统领哈里克驾马出城,高声道:“太元军长途跋涉而来,刚刚是我们首领为诸位精心准备的欢迎仪式。不知诸位可满意?”
付坚怒目圆睁,手中长枪在空中划过,枪头直指哈里克:“什么欢迎仪式?休搞什么幺蛾子,占了我太元城池,一句话,战是不战!”
哈里克面对着明晃晃的枪头,脸上神情依旧,他轻轻拉动缰绳,驾马后退几步:“既是欢迎仪式,自然是不准备与诸位开战。我们首领说了,两邦和平才能长久共荣,何必剑拔弩张?”
付坚有些微怔。
这是要谈和?
犹豫几番,付坚策马回到尉迟林身侧,低声道:“主帅,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乌汗人向来都是好战凶残,如今好不容易占去了一座城,竟想要和谈?莫非城内有埋伏,诱我等入城?”
哈里克望向这边,高声道:“尉迟将军,还请进城一叙。”
尉迟林早先只听说老乌汗首领有十几个儿子,却从未听到过有什么出类拔萃的狠角色。
没想现在横空出世了一个新首领。不但同太元开战,竟能煽动左知政叛国投诚,将这一城拱手相送。
如今大肆旗鼓做这等姿态,却要谈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自然要看一看。
尉迟林大手一挥:“欢迎仪式搞得如此热烈,不进城岂不是不给面子,带路吧。”
“将军!”
尉迟林抬手打断:“副将付坚带三队人马随我入城,其余人等,城外静候。”
“得令——”
一队人马踏过长街,马蹄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
除了四处巡视的乌汗士兵,竟不见一个太元百姓的身影。
付坚跟在尉迟林身后,目光在两侧紧闭的门窗间游移。这般天光大亮,街市却寂静得令人心底发毛。
便朝着哈里克问道:“我问你,城中百姓都去了何处?”
哈里克侧目瞥了他一眼:“等尉迟将军见到我们首领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付坚眉头紧蹙。
至一处庭院前,哈里克翻身下马,做了个请的手势:"尉迟将军,请。"
尉迟林刚要迈步,付坚立即跟上,却被哈里克伸手拦住:"我家首领,只见尉迟将军一人。"
付坚眼中寒光一闪,手已按上刀柄。刀锋才露出半寸,却对上尉迟林投来的一记警告的眼神。他咬了咬牙,终是将刀推回鞘中,站在原地不动了。
屏风前立着一道身影,背对厅堂。
“你就是乌汗首领?”尉迟林阔步而入,声若洪钟。
那人转身,面带从容,向尉迟林微一颔首:"尉迟将军,请坐。"
眼前之人年纪轻得出奇,约莫二十有余,未及而立之年。身形挺拔如松,眉目如刀,举手投足间已可见一股凛然威仪。
尉迟林也不虚客套,径直落座:“我倒不曾想当年乌汗气数将尽未尽,如今还能出你这样的人物。”
乌尔塞也坐下:“将军谬赞。”
尉迟林似笑非笑:“你这一身气度,瞧上去确实比你那不中用的父亲强上几分——竟都有本事踏到我太元的土地上来了。”
"将军脚下这片土地,往上数来,也不姓太元,"乌尔塞语气平和,"而若真说起来,太元未立之前,塞北百姓本就同气连枝,不分家的。"
尉迟林脸色一沉,大掌拍桌,震得茶盏跳动:“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