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挚从梦里醒来,猛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满脸冷汗,身旁熟睡得像是死去的妻子对此毫无反应。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淡黑色的情绪怪物正站在他的肩上,果冻般的球体仿佛长出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急促的开口道:“快走。”
严以挚当然没忘记这只怪物刚刚还不顾约定疯狂吸收他的情绪,甚至现在也在吸收!
祂根本就是想利用完自己,就杀死自己换宿主。
即使如此,他也不敢继续犹豫,掀开被子赤着脚直接飞奔卧室门口,卧室有些大,他一个成年男人都需要花费好几秒的时间,可还没握住门把手,卧室门已经被从外面拉开了。
只有一米七多清瘦少年一改往日的颓丧和绝望,勾唇露出张扬冷漠的笑,淡声质问:“你去哪儿?”
“沈亦悬!”
“不如你老实点,去睡觉,把你手里的情绪怪物让出来。”沈亦悬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原主母亲的死与严以挚脱不了干系,他甚至是直接杀害原主母亲的凶手。但沈亦悬来到这些世界线,是为了清扫怪物,制裁罪人的活应该交给法律或网络舆论。
更何况,就让严以挚这么直接死了,才是真的放过了他。
严以挚怂得要死,立刻就想点头答应,整个人却忽然间动弹不得。
他面露恐慌,嘴唇微微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被人控制的恐惧顺着他的后背,爬山虎似地一路往上爬,带着阴冷的气息。
“你想要培养一只完成周期的情绪怪物,不如选我。”他整张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双眼露出无数惧怕的情绪,下半张脸却笑了起来,一张一合地传递着怪物的话,“我是上一个周期的胜利者,我的实力,绝对不弱。”
沈亦悬挑眉,实话实说:“可你打不过我的怪物。”
“那只是因为我没有选择到一个像你一样……不,没有谁比你更聪明更有实力,我只是没有选到你。”严以挚双目麻木,眼里的情绪已经被吸收殆尽,嘴角的弧度却越咧越大。
尽管他献尽谄媚与讨好,在沈亦悬面前却是毫无作用的,他甚至因为这只怪物对沈灼的贬低、讽刺,而感到不满。
严以挚真是个废物,如果当时在坚持久一点,这只怪物压根就没功夫在他们面前说这些倒胃口的话。
闻言,沈亦悬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句话;“可你打不过我的怪物。”
说到最后,他勾了勾唇,不再开口,趴在他头顶的沈灼却忍不住了,落地化作人形,五官却是沈亦悬的模样。
祂顶着沈亦悬的脸,有些得意道:“你们这些怪物,除了在梦里,压根不具备变成人形的条件吧?”
说着,沈灼笑眯眯的动了动手腕,淡黑怪物立刻如临大敌地要往后退,沈灼嗤笑,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语气温温柔柔地道:“而且,你凭什么觉得,你这只被打得到处乱窜的老鼠,能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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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外,怪物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沈亦悬和沈灼两人一起控制住严以挚,看着窗外的天色,毫不犹豫往墙上撞。
沈亦悬力道不大,保证不伤脑,只是干脆利落地把严以挚撞晕入梦,紧接着,沈亦悬看向了墙。
他不久前狠下心撞自己那一下是挺疼的,但经过了回档了,额头上红肿的包自然而然地就没了。
但是再撞一下的话…
“安眠药安眠药安眠药!周婷怡有吃安眠药,就在她床头柜抽屉里,亲爱的你不可以再撞墙了!”耳边,情绪怪物气得想咬他。
沈灼在对抗那只情绪怪物时占上风,自己捏造的梦境入侵时,就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
看着顶着自己的脸的沈灼,沈亦悬莫名不适,照例揉祂脑袋,然后按照这只着急的小怪物所说,拉开周婷怡那边床头柜的抽屉,确实找到了一瓶安眠药。
拿着安眠药,沈亦悬看向了沉睡不醒的周婷怡,伸手去探了她的鼻息,还活着,如果让情绪怪物再寄生个几天,大概就离死也不远了。
沈亦悬没管倒地不起的严以挚,出于各种考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上了床,闭眼前吞了两粒安眠药。
正常情况来说,一粒就够他睡很久了,奈何体内的兴奋药效太浓,沈亦悬酌情考虑又塞了一粒。
三粒安眠药足够正常人睡上一整天,在沈亦悬这里也确实药效迅速,撞晕严以挚到坐回房间吃吃安眠药,前后不过五分钟,他一闭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他和沈灼回到了梦里,他们入梦的瞬间,严家大宅就彻底被沈灼所捏造的研究所覆盖,脚下皆是熟悉的路,沈亦悬早已经对这个迷宫似的地方熟悉不已,在沈灼感应到严以挚的方位时,立刻找了过去。
严以挚此刻呆滞地坐在角落里,覆盖在他身上的情绪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将他一口吞吃。
梦境也是意识和精神体的展现,严以挚这么被一吃,现实中失去意识的他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很快就会死去。
不等沈亦悬开口,沈灼猛地冲上去,化作一条巨蟒缠住情绪怪物的身体,猛地往旁边一拉,沈亦悬立刻冲上去查看严以挚的情况。
严以挚的情绪大概都被吸空了,处于一个有自我意识,但跟空壳差不多的状态,也就是ai。
他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无法再对任何人产生情绪的人形ai,还是个半成品ai,行动缓慢,呆滞空洞。
沈亦悬垂眸,心想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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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沈灼收拾了情绪怪物,顺利完成周期,恢复回原来的样貌,把脑袋搁在沈亦悬头顶,抱着沈亦悬的脖子撒娇说:“亲爱的,祂好好凶哦,我差点没打过……”
沈亦悬无法抬头看祂的表情,因此并不知晓此刻的小怪物的表情多么冷漠,深黑色的双眸里像是藏着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祂说话的语气装得倒是很好,但沈亦悬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