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太费力,沈亦悬早就已经乏了,就算他可以回档,回档时会消除他的一切伤痕和负面状态,也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运动,更别提其中短暂的昏迷,那根本算不得休息。
沈亦悬站在一层大厅想了想,拿起角落里一把已经生锈的水果刀。
此刻破碎的游轮窗外,海面平静无波,月中的圆月倒映在海面,海怪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围在船边静候王的斗争结果,反而无声无息地消失,隐秘的揭露新王与上任王之间的斗争结果。
沈亦悬的视线依然看着海面的圆月,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划破他的手腕。
他做完这个动作,垂眸看着鲜血染红了视线,心里默数了几个数之后,才慢悠悠地起身,往通向二层的楼梯而去。
阶梯上还残留着无法擦拭的血渍,沈亦悬的皮鞋轻轻踩在上面,将那抹血色碾在脚底。
手腕上,血水流得不算快,顺着手指凝聚成很大一颗红豆,才舍得往下坠。
坠落的瞬间,它似乎变成了一条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红丝线,快速飞舞在空中,向大厅某处延伸。
沈亦悬走上二楼,单手放在脏污的扶手上,回眸看向某一处,只见大厅敞亮的水晶灯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一眼锁定他的位置,漂亮的眉眼微抬,似乎不满他的所作所为。
见祂看向自己,沈亦悬收回视线,走到了自己之前睡的那间杂货间。
夏季的温度燥热得出奇,沈亦悬走了没几步路,就觉得热的心慌,他为沈灼留了门,丝毫不担心沈灼会选择先去负一层解决幸存者。
他对自己有种莫名的信任,或许是沈灼对他的表现太狂热,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
可是这没办法,他无法拒绝一个给他全部爱的小怪物,那种莫名又合理的情感,就像沈灼对他。
不过,沈灼确实永远不会让他的期望落空。
祂的身影紧随其后,出现在门口。
但祂没有进门,只是倚在门框,双手环胸,红瞳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亦悬。
“没什么想说的么,亲爱的?”沈灼勾唇问,祂的一直眼睛不受控制地翻滚着,被祂极力压制。
这只白瞳刚在新宿主身上安家落户,没过多久又被迁回了老家,大约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所以特别不听话。
沈亦悬看向他,直接坐到了书桌边,说,“有。”
“说说看?”
“你没打算放过这些人对么?”沈亦悬问了一句,沉默两秒,又轻轻说道,“你其实知道,他们并不能威胁到我。”
沈灼失笑道,“不,我不知道,至少不确定。”
“直到你向我承诺,承诺完之后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之后,我完全确定了,没有谁能留下你。”
“他们不行,”沈灼语气冷下来,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这句话,“我也不行。”
沈亦悬闻言,语气很平静地说:“沈灼,我自己也不能决定我的去留。”
沈灼对此不置可否,祂很突然地笑起来,然后慢慢走向沈亦悬。
看见祂的动作,沈亦悬没有选择躲开,却是沈灼先停下了脚步,在距离沈亦悬三步远的距离,祂沉默的与沈亦悬对视几秒,慢腾腾地往一旁破破烂烂地沙发倒下。
身体完全被柔软的沙发垫接住,虽然沙发已经坏了,发出吱吱响声,祂直接躺下去的行为差点让这个沙发散架。
“你有,你当然有。”刚刚疯狂的笑声像是一场梦,此刻的沈灼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你不为我留下,也不为他们留下,自然就是要为别的东西离开。”
沈亦悬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根本不在意那个破系统,也没那么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他最在乎的明明就是沈灼。
可沈灼说,他心里装着更为重要的东西时,他却无法反驳那种奇怪的感觉。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离开你?”沈亦悬不明白,所以他问。
沈灼道,“亲爱的,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觉得不是。”沈亦悬说,“可能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阻拦沈灼欺骗沈灼也好,清除世界线里的怪物也罢,沈亦悬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做完任务就回家。
虽然他的世界平淡无味,没有爱和关怀,但那就是他的家,他需要家,需要在这些平行世界里拥有一个信仰和支柱,否则他一定会迷失自我。
直到他遇到沈灼,他回家的动力又多了一个,既然沈灼可以跟着他来到第二个世界,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去之后的世界线?
他是不是也可以带祂回家?
沈亦悬认为,没有什么东西和沈灼有可比性。
“但你是独一无二的,沈灼。”沈亦悬说,“只是时机还不到,我们不能太任性。”
他不会料到,自己深思熟虑仔细斟酌的话,会引得沈灼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