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重物摔倒在地,溅起几滴污水。
童森织睫毛颤了下,呼吸轻得快要消失了。
树下,青年原本一丝不苟向后梳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发丝垂下,贴在额头,他松开手,掌心染血的玻璃碎片落下,似乎想要平息心情,下意识抬了下眼镜。
也因此,眼镜与脸上多了一抹血色。
中年男面朝天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类似鼓风机漏风的声音,死命捂着脖子,但血依然源源不断从指缝里流出来。
司裕介冷冷站在原地,垂眸望着男人。童森织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见他如雕塑一般站着,一动不动。
嗬、嗬——
司裕介父亲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指着司裕介,怒目圆瞪,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忽然在某一刻,他的视线凝固住了,眼角肌肉颤动。
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再往上移一点。
——他发现了她。
童森织楼下与濒死的男人对视。
下一刻,他的手落在地上,死了。
直到死,惊恐的眼睛依然睁着,望着童森织。
那双眼睛里的惊恐,不知是被自己乖巧听话的儿子忽然暴起杀人吓住了,还是因为看见自家房间窗户里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大雨还在下,司裕介低头凝视自己的父亲,黑夜里发出一声轻笑。
“父亲,可是那个让你开心的大哥和二哥,还是死在我的手里了呀。”
似乎察觉到压抑而诡异的氛围,雪莱有些焦躁地用爪子刨了刨地,抬头看着童森织的方向,不安地叫了一声。
司裕介忽然顺着雪莱的方向看了过来。
漆黑的窗户,什么都没有。
司裕介百无聊赖收回视线,拿出手套戴上,拖着尸体离开。
又过了一会,蹲下的童森织站起身,雪莱还没离开,在树下踱步。
童森织想了想,决定带雪莱离开司家。
在小猫面前杀人,小司也不怕把雪莱带坏了。
从小带着小猫杀了无数人的女孩如是想着,打开窗户,狂风夹着雨水吹了进来,她一跃而下,踩在树干上,一只手朝小猫挥了挥,低声说:“雪莱,跳上来。”
小猫拉长声音喵呜一声,似乎猜到了童森织的想法,尾音上扬,有些兴奋。
它跳上树,童森织蹲了下来,将淋得湿漉漉的小猫抱进怀里。
围墙离得不远,童森织正好可以踩着树到围墙外。她微微弓低身体,起跳——
然而,就在这时,她眼前一晃,晕眩感不合时宜涌来,童森织脚下一滑,假发在混乱中被树枝勾住。
即将坠落之际,她及时稳住身体,一只手抓住树干,假发却被树枝勾了下来。
齐腰黑发散落,童森织骤然僵硬。
一只冰冷的,塑胶触感的手抓住了她的脚。
“原来是这样。”
寂静中,男人说。
童森织可以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在她的头发上停顿了几秒,而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然地忽略了地上和手套上的血水,语气平常。
“许久不见,童同学。”
抓着她脚踝的手微微用力,童森织重心不稳,被生生拽了下来。
高烧中的身体并不能支持她在空中及时调整身体,直接摔了下来,好在树干不高,她缓了缓,视线重新聚焦。
“你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