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当那个名字呼之欲出的时候,相原函的大脑随即被冷风灌醒了,他及时收了声,为此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哪怕他确实有一瞬间,想过要拉童森织一起去死。
他吸了一口冷气。
不会错了,这个声音,还有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绝对是童森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果然她是哥哥派来的奸细!!!
那根断掉的骨头似乎更痛了,相原函额头上起了细密的冷汗,他暗自平复呼吸。
……冷静下来,相原函。
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童森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虽然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坑死童森织的想法,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他还没找到老妈,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他要先吸引童森织的注意,再找机会威胁她帮他逃出去。
他绷紧身上的肌肉,蓄力一晃,连带着椅子歪身倒在地上。
忽如其来的声响成功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
久未清理的水泥地飞起半人高的灰尘,烛火慢悠悠晃了晃,童森织刚刚才闭上眼睛,此刻微微皱了下眉,不满地看了过去。
蹲在楼梯口玩手机的卷毛男大步走了过来:“**,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招,把我尿都吓出来了,好好好,被打了一天了,现在还有力气是吧?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相原函倒在地上,双手被捆在椅背后,脑门上全是干涸的血迹,与红色的发丝紧紧黏在一起,左边的眼睛血肉模糊,已经被血糊得睁不开了,另一只眼睛的眸光划过卷毛男的身后,在暗色下仿佛闪烁了一瞬,在这种糟糕狼狈的情况下依然勾着嘴唇,笑得很欠揍。
“不好意思啊,背后有点痒,够不着,要不你帮我松松绑?”
卷毛男也笑了,他收起手机,走到墙角,弯腰捡起一截半人高的钢筋棍:“背后痒是吧?我来给你好好挠挠。”
他拖着钢棍,阴沉地走向相原函,钢筋与水泥地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掌本身并没有多大重量,但手指的力气很大,卷毛男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当场把手里的铁棍扔了。
他僵硬且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看到身后戴着口罩的黑发少年,这才战战兢兢地把嗓子眼里的气吐出来。
*,原来是雇来干活的那个家伙的小弟,吓死他了,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还以为碰到鬼了!
卷毛男的脸黑了下来,他掂量了一下铁棍,考虑要不要先给这小子一棍子长长记性,但这个想法在长发男冷幽幽看过来时瞬间打消了。
算了,打狗还得看主人,虽然这黑发小子看起来皮白肉嫩的,一看就知道是没有经过社会捶打的弱鸡,但对面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可不好惹。
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横空出世,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打遍了周围十来条黑巷,名声迅速在他们这行人中流传,这也是大哥今晚会委托他来看守红毛男的原因。
卷毛男嘁了一声,棍子重新拖到地上,没好气地说:“*,跟鬼一样,你要干什么?赶紧说,莫耽误我教训这不知死活的红毛。”
黑发少年碎发下的眼眸纯良又诚恳,童森织不带一丝情绪地看了眼地上的红发少年,与对方隐含怒气的眼眸对视了一秒。
“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你而已,他看上去好像伤得快要死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挨一顿打。我和老大接到的任务是守着他一直到十二点,要是他提前死了,我们不好交差的。”
卷毛男想了想,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那小子被他们打了一天一夜了,普通人早该活活打死了,那小子命大还没死,但估计也就一口气了。
他气上头了,钢筋那么几下,岂不是给人打死过去,到时候大哥肯定要怪罪他。
这么一想,卷毛男的火气也小了,童森织又认真地建议:“你刚刚不是说想上厕所吗?你现在就去吧,憋太久了会伤害身体的,我和老大看着他就好。”
冷风从没有安玻璃的大窟窿里灌进来,卷毛男真觉得自己得去放放水,走之前他谨慎地警告这两个看守的人:“你们不要偷懒,给我盯紧了,要是有任何差池,今晚你们别想活着离开!”
童森织呆呆地看着卷毛男走远了,脑袋缓慢运转。
要是不帮小原的话,小原十二点会被老大杀掉。
要是帮小原逃跑的话,老大会被追杀。
两位现任雇主摆在她面前,她应该选择站在哪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