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她的女儿,也流着张扬的血,不可分割,从他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另一种狂热。
阆知穆拖着行李上了张扬的车,从始至终,和她背道而驰的妈,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那个时候阆知穆就知道了,自己的人生,在走向新起点的同时,丢掉的东西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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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朝半夜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应该是沈国华回来收拾东西,她披着睡衣将耳朵贴在门上,企图听清沈国华和张扬的交谈。
“真的不带朝朝走吗?”
“不带了吧,我看她在这边挺好的。”
有那么一瞬间,沈砚朝想骂一声沈国华是人渣,自己的姑娘不要,对别人的倒是挺上心,要不是那人是阆知穆,暂且不提能不能走这件事,光是见面,沈砚朝都能闹个天翻地覆。
沈砚朝站门口走了神,沈国华拖着行李从里面出来,显然被她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呢?”
“上厕所。”沈砚朝说着,眼神却落在了行李箱上,她不气,就是故意跟沈国华作对:“大半夜的,不知道以为你们私奔呢。”
沈国华明显脸色一沉,但到底没有说什么:“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平时不要让奶奶太操心,今年过年我们就不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沈砚朝坐在马桶上,听着车发动的声音,有些呆滞。
沈国华刚和她妈离婚那会儿,沈砚朝没什么感觉,年纪小,成天大大咧咧的,屁颠屁颠跟在沈国华身后,父女两个关系还不像现在这样。
在小孩儿的世界里,爸爸是超人,无所不能,沈砚朝也不例外,她和沈国华真正意义上为了所谓离婚吵架,是在初三的暑假。
沈砚朝犯错被教导主任拎在走廊上,期间不断说她是单亲家庭缺乏管教。
不说教导主任是什么心态,不过那个时候,沈砚朝心里是难受的,她感觉到了四面八方的议论和眼神,同学的鄙夷和嘲笑,第一次让沈砚朝感到压力。
她问沈国华:“你为什么要和我妈离婚?”
沈国华不言语,半晌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要妈。”沈砚朝说,再后来,她就发现了沈国华在外面养男人的事实。
至于到底谁养谁,沈砚朝不想知道。
临走的前两天,阆知穆把沈砚朝约了出来,二人一人一杯奶茶,坐在满堂红换衣间的门口,暗黄的灯光打下来,细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阆知穆吸了一口奶茶,语气平静:“你有什么话还要对我说吗?”
沈砚朝结结巴巴半天,“没…没有啊。”
阆知穆点点头,不看她,只是不停的咬着吸管,沈砚朝转头过来看她,“素素,你…”她突然将奶茶放到一边,正色问道:“你觉得自己记忆力好吗?”
阆知穆被她问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就是比如说,小时候和你玩的很好的朋友,你还会记得吗?”
阆知穆沉思了一会,认真回答:“会吧。”随后她又否认道:“有些也不记得了。”
沈砚朝眼睛亮了一下,听到她后面一句,又落肩下来,整个人窝窝囊囊的坐着,把奶茶端起来狠狠又喝了几口,阆知穆看她不大开心的样子,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要离开,她害怕自己把她忘了。
“我不会忘记你的。”阆知穆郑重其事拍了拍沈砚朝的肩膀。
她这么说,沈砚朝不免心里更愧疚了。有那么一瞬间,沈砚朝居然想和沈国华断绝父女关系,最起码,不用担心以后用什么方式面对阆知穆了。
她吸了吸鼻子,高马尾甩的格外高,“素素,你能答应我,无论以后怎么样,我们做一辈子好朋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