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竹坐着,眼球顺着束明英的脚步转动,手上没有动作。
“愣着干嘛,写啊。”束明英催道。
“我是你的写字工具吗?”谈轻竹面容困惑。
“我不会用毛笔。”说着,束明英就弯身,作势要从桌上拿笔。她打笔头握笔,五指攥紧,仿佛在握扫帚。
谈轻竹只看了眼她的手势,就忍不住将她的手按住。
“好的,我来写,”谈轻竹把笔夺回手中,自砚台上蘸了墨,“你说吧。”
【第一、这个世界应该有隐形的类阶级观,且按蒋于冷的反应,申屠稳>蒋于冷>束明英(蒋于冷嘴里“申屠稳”选的人)。】
“你觉得这个阶级观是按什么排的?”束明英问。
“根据已知信息,只能猜修为。”谈轻竹淡淡落笔,“若是修为,你修为明显低于申屠稳和蒋于冷。至于申屠稳和蒋于冷怎么排,也只能靠猜。”
“没错。”束明英停下脚步,颔首,手指往谈轻竹写的“修为”二字上点了点。
“这个猜测不急,我们明天可以去验证。”
“喊蒋于冷和你solo一次。”说着,束明英对空气挥舞起拳头,看着谈轻竹眼睛道:
“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猜测啊!”
谈轻竹失笑:“不能输给她是吧?”
“对,这样才好证明我俩猜得对,脑子还算好使。”
“脑子还算好使?还是你单纯想让她吃瘪。”谈轻竹转眸看向束明英,眼底像有层若有似无的笑。
束明英扭头不答。
“挺记仇,”谈轻竹正色,挽袖蘸墨,“我尽量。”
【第二、地位低下的人不能进上位者的房间(?),给自己的作品署名在这个世界需要阶级很高(?)】
“这点挺奇怪的,目前也没有头绪。”束明英道。
“的确。”
“无论地位高低,水平优劣,至少给自己的作品署个名是自由的吧?”束明英耸耸肩,又开始绕着桌案走。
“嗯。这条规矩,我们明天可以随便画点啥,署个名或印个印章,看看会不会有事发生。”谈轻竹言罢,在纸上记了下来。
【第三、低位者可能注定死亡,但可能死亡的时间地点有限制?】
“死于高位者的谋杀?有人用邪法修炼?”束明英例举道。
“这个很奇怪,但眼下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验证的方法,只能先多留意了。”
“嗯,”谈轻竹道,“除此之外还有个小问题。”
【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等时间?做任务?是否会有死在这个世界的可能?】
“对哦,”束明英眨眨眼,“咱俩还没在这个世界死过。不过在别的地方死过我俩也算有经验了。”
“还有一个。”束明英走至桌角,顿步,竖了根食指。
【为什么镜子外是申屠稳的模样,镜子内却是谈轻竹的模样?是镜子的问题?还是魂穿者都会如此?】
“好了,咱俩明天先去验证前两个问题,最后那个问题你可以去找别的镜子照照。剩下的那两个嘛,就先记得留意下。”看到谈轻竹停笔,束明英满意地点头,继续踱步。
“你能别走了吗?”谈轻竹终于忍无可忍。
“只准州官放火?”束明英挑眉,脚步不停。
“我那时候是鬼魂,走路没声。”谈轻竹脑子很快,解释道。
“但你会炸我的灯泡,我不会。”束明英不听,继续走。
“嗯,但我提醒一下,我和你一样刚来,我并不知道申屠稳把灯芯放哪了。”谈轻竹声音平淡,仿佛与己无关。
束明英顺着谈轻竹的话语望去。灯火如豆,随着束明英走路掀起的小风闪烁,微弱到几乎忽明忽灭。
“这盏灯的灯芯本来就要烧完了,你要是把它弄灭了,我没把握给它挑燃。”
束明英乖乖停下脚步。
下一秒,瑟风穿堂,束明英不自觉抖了个寒噤,随后烛火熄灭。
“……”
“这真不是我干的。”束明英在黑暗里叫冤。
“嗯,我看到了。”谈轻竹的声音自黑暗里传来。
多少是个活人,束明英这次没被谈轻竹吓到,于是她得寸进尺:“怪你没关窗。”
“是,那就这么黑着吧。”谈轻竹答。
“……”
“怪我,怪我没关窗。” 束明英迅速改口,又问:“你能挑明吗?”
谈轻竹吹起火折子:“我努力。”
这些古代的东西束明英一概不会用,只能边等谈轻竹边走神。这时她才发觉,有点冷。
也不知是不是灯灭带来的心理作用。
“你冷吗?”她问。
“不知道。”谈轻竹正专心弄灯芯,语气轻怠,似是敷衍。
“你可以敷衍得认真一点吗?”束明英提出自己的诉求。
“我不是敷衍,”谈轻竹轻蹙了眉,“申屠稳的身体修仙的,筋骨太强健了,我感受不出来。”
真是凡尔赛啊。束明英愤愤地想。寒意袭人,她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好了。”
“这里昼夜温差有点大。”
两人声音一同响起。
“你真厉害,太有手法了。”望着重新亮起来的油灯,束明英由衷赞佩。
“这里也没外衣可以披。冷的话就先睡吧,今天也没什么事了。”谈轻竹把灯递给了束明英。
“你不用灯?”束明英接过,问。
“反正要睡了,很明显你更需要。”
那倒是。束明英心下了然,便拿灯出了门。
晚上回来时,二人确定了申屠稳的屋后还有间屋子,与申屠稳的房子构造无二。由于这院子只有她们二人,剩下那间便理所当然地划给了束明英当寝屋。
黑夜寂静,束明英走后,谈轻竹便关门上了床。
刚躺下不过片刻,谈轻竹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透过格扇还能见到外面有烛光跳动。
谈轻竹皱了皱眉,刚穿衣起身,就听见外面的人声音略带急促道:“谈轻竹,是我。”
谈轻竹赶忙过去开门,束明英神色严肃,在灯火微弱的照耀下显得晦暗不明。
“怎么了?”谈轻竹问。
“我的房间里刚刚进过人。”束明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