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八点,周铭轩在闹铃的催促中醒来,她坐在床上恍惚了一会,扶着微痛的额头苦笑了一番。
她知道自己能喝能疯,但昨晚确实是颠过头了些。
“罢了,下楼吃个清淡的早饭就去整理资料,下午开完会后项目就正式启动了,到时候就没这么清闲了。”周铭轩揉了揉眉心,下了床打算去洗漱。
她顺手拿起了手机,却发现好久不联系的风流老爹给她发了消息。
“听说你回淮海了,有空来家里坐坐,到时候我让苏叔去接你。”
周铭轩把消息看完后便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睡醒的眉眼里多了几分不屑与讥讽。
这么想让她回家看看,是想让她把房子的四面墙都砸透风吗?
不过这种有中二又费手的事她也不想再做第二次,当初那回纯属是年轻气盛再加上委屈太久,气到一种境界才干出来的。
周铭轩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对自己满意地说道:“我现在可是情绪稳定的独立女人。”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副神气的模样,周铭轩把自己给彻底逗笑了。
“大概是酒劲还没过吧,这么疯。”她一个人对自己喃喃自语,打扮一番后,便提了个手包下楼去吃早点了。
她的上午过得宁静充实,下午的会议也开得很顺当,会议结束的时候是下午,她离五点开会场后打了一辆出租车,而她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她曾经就读的高中——淮海一中。
出租车师傅的品味不错,车载音乐难得不那么喧闹刺耳,经典的老歌就着即将落幕的夕阳,倒是让人有种安宁的感觉。
到了淮海一中附近,正赶上学生放学的大潮,最早下课的那一批不是忙着在冒着油烟的小摊寻找果腹的战利品就是就着上课时攒着的一股疯劲尽情玩闹,出租车师傅艰难的在这涌动的人潮中找了个停车位,非常没眼力见地问了句:“来接小孩?现在当家长真是越来越操心了啊……”
其实她脱下那一身黑色的高定,收起在谈判桌上养成的杀气,混在高中生里也很难看出什么破绽,只是锋芒展现惯了,难收难掩,多少就显得人老成了些。
周铭轩暗自感叹岁月不饶人,一边手快的付了钱,没理会师傅的话,随便含糊的“嗯”了一声,便匆匆下车了。
淮海一中的大门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古朴厚重地屹立在路边,将校园和马路分割成了两个世界,里面的孩子天天想出去,外面的大人偶尔会怀念。
她站在校门外感慨了一会时光荏苒,便大摇大摆地往里头走了——毕竟曾经在学校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百余岁的松树还是那么高,操场上也还是有一群使不完劲在打球的孩子,熟悉的角落里也总能看到几个青涩的面孔在说悄悄话,时间一直推着人在往前走,但相同的节点总有新的人在路过。
“哟,铭轩来了。”周铭轩曾经的班主任——陈峰老师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来了,一脸的笑容便收不住了,他还是老样子,戴着洗得有点脱色的格纹套袖,挺着笔直的腰杆,黑色的鸭舌帽下隐约可见光亮的地中海,只是笑起来地时候,眼角的细纹又多了些。
“老陈,好久不见。”见了老师,周铭轩多了几分平时难得的活泼,老远就没大没小的喊起了当初班里私下给陈峰取的外号,兴高采烈地向对方挥了挥手。
陈峰上课的时候颇具威严,但私下一直把学生当朋友处,周铭轩这一嗓子“老陈”让他又想起曾经那个又乖又倔的高中生,几年不见,好像又长高了点,也爱笑了不少。
“老陈,想什么呢?”周铭轩在老师面前收了收日常里的矜持,看老师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恍惚着些什么,便很是愉快地问着。
“走走走,没大没小的。”陈老师笑骂道。
“老师,这次喊我过来干什么,是给你们班小孩分享经验还是给小孩辅导功课呢?”
陈峰玩笑般白了她一眼:“你都到了说别人是小孩的年纪了?”
“那可不,我现在成熟得很。”
“好好好。”
到了教室门口,陈峰带的这个班的任课老师在拖堂做随堂小测,隔着玻璃能清楚的看到不同的孩子的神情,有的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奋笔疾书,有的在早就放下笔看着钟等着放学,还有些则一个人在草稿纸上乱画。
“还真是久违的场景。”周铭轩心里暗自感叹。
终于,任课老师收了卷子,教室里开始躁动起来,有几个按捺不住的已经在座位上跃跃欲试,只等老师一句话,便能带着收拾好的包冲向门外。
“静一静,静一静。”陈峰走进教室,敲了敲门扉。
这群小孩一看到又有老师进门要说话,觉得离放学遥遥无期,有些疲惫地安静了下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学姐,也是八年前淮海市的高考状元。”
讲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和掌声,少年总是这样,一时忧愁一时兴奋,碰上了沮丧的事会叹气,遇上了觉得厉害的人会很捧场。
周铭轩跟着陈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一群青涩的面庞,突然也唐生一些腼腆,笑道:“同学们好。”
“现在要放学了,我也不想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咱们长话短说。”
“学习方法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基础好的同学可以课下花点时间看看大学的高数,基础一般的同学比起题海战术我更推荐是在理解上多下功夫,如果目前成绩不理想的同学,则从课本出发,从基础题开始。”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大家觉得我厉害吗?”
有几个胆大的小孩捧场道:“厉害!”
“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周铭轩摸着脑袋笑着回答,引起台下一片哄笑。
陈峰看着自己的曾经的学生和现在的学生一唱一和得很是愉快,在教室后头哭笑不得。
“其实我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厉害的,我最差的一次考了全校的第189名。”
“这个数字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只是我第一次考试的名次是三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