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法慈是江南赫赫有名的除妖师兰海的唯一徒弟,他是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师父养他时年纪几乎可以做他的爷爷,或许是因为年纪相差太大,法慈对师父只有满满的敬畏,两人之间很少有亲昵的时刻。
但这并不代表兰海不是一个好师父,相反作为一个师父,兰海可谓是十分负责,要求严格,理论与实践并重,方法得当,并不经常疾言厉色,相反其实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头罢了。
法慈很少见到师父真的生气,大多情况下只是装装样子吓唬他。
但唯有一次,他流露出对妖怪的同情,师父狠狠将他打了个皮开肉绽,这是他看过师父最生气的样子,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又好像是对自己生气,“不要对妖心存期待,他们没有人性,只有全部斩杀才能永除后患。”
但晚上,兰海在夜色中,跛着脚一步一步走到房里,给他伤口上药,深深叹了一口气。
后来,法慈就不敢在师父面前表露出他对妖怪的态度了。
最近市场上开了一家医馆“杏林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若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医馆倒也是一件普通的事,而是这开杏林堂的两位女子十分的漂亮惹眼,活色生香的姐妹花,姐姐白珍,端庄温柔,一袭白色仙袍,衣袂飘飘和她的夫君许知意,妹妹小青轻盈娇媚,机灵可人。
人们谈起这两姐妹,眼中无不流露出痴缠来。
最要紧的就是这姐妹俩还有一副菩萨心肠,每月逢七就免费布诊施药,人们自是交口称赞。
杏林堂的出现使得来寺庙的香火有所减退,法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向师父抱怨了几句,兰海嗔怪了他几句,“有善心做好事是义举,心中有佛自然不畏。”
法慈见师父如此淡定,甚至还觉得杏林堂免费布诊施药是善举,心里一边觉得师父说得有些道理,另一便又觉得师父实在太心慈。
他便将这件事一直暗暗记在心里,可是杏林堂名气实在不能忽略,他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讨论这姐妹俩,越听他心里越有些好奇,这两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他自己决定私自去杏林堂一探究竟。
杏林堂在城东一隅,前堂是门面,后面是一个院子。
法慈老远就闻到了各种熟悉的草药味,辛烈的、柔和的交织成一股浓郁草药味扑面而来。
法慈没有从前堂进去,他一副和尚打扮实在不好意思进去,别人还以为他师父水平不行呢,便从后门敲了敲门。
里面立刻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自己进来吧,没锁门。”
法慈便自己推开门走进后院,院子里有很多的堆摞起来的竹筛,层层叠叠占满了整个后院,几乎没有空地落脚。
乍一眼看不见人。
竹筛上错落摆满了各种药材,当归、茯苓、石斛这些法慈还算认识的药材,还有许多他也没见过的草药。
他心下暗暗赞叹,杏林堂药材如此丰富,环境也很干净,难怪生意这么好的。
他找着地上的空隙处,见缝插针的往里走,几个灵巧侧身,避开了交错的竹筛。
一匹挂在绳上的麻布被风吹起,一道女人的影子影影绰绰,时而露出一截白得反光的手臂,时而显出下半张白净的脸颊。
她身上的清新的树林草木味道若有似无地钻入法慈的鼻子,和这浓烈的药材格格不入。
一截藕似的胳膊撩起麻布,衣袖被麻利挽起,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身量极高,头上还有些薄汗,脸颊因在太阳下站的太久而有些微微发红。
小青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以为是前堂客人的孩子玩耍误入后院了。
“你家大人呢?”
小青看着眼前的孩子神情有些迷茫,也不说话,便断定自己的猜测,便准备拉着小孩去前堂找大人。
小青刚走近,法慈身上带着的三清铃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声响。
法慈警惕地后退,这是师父给他的防身武器,若此铃摇动,必有妖物。
“你不是人?”法慈一脸戒备。
小青停住脚步,一脸不高兴,“你才不是人。”
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孩子,剃着光头却穿着俗世衣裳,身上带着三清铃。
不知这个孩子是谁指使来的,可是自己和姐姐并无杀生,没有泄露妖气,眼前这个孩子尚且有些修为,也不足为惧。
小青不动声色,“谁让你来这里的?”
法慈一下子哑巴了,他是偷偷瞒着师父来的,还穿了俗世的衣服,他肯定不能说自己是兰海的徒弟。
可是一想到她不是人,很有可能是什么妖孽,便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替天行道来的!”
小青听着他这很没有底气的话,笑了,看来不足为惧,逗了他:“我犯了什么天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