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姜揽月倒头便睡。

几日的奔波以及结丹的疼痛令她异常疲倦，几乎是一沾上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谢思量五感本就生得较常人更加敏锐，眼盲之后更是如此，周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耳边传来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他内心默然，居然真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谢思量无言，自金丹之后，他便很少睡觉了，顶多就是闭目休息，怎么会有人睡得这么快？

*

翌日，日光透过扶桑枝叶，照射到姜揽月脸上，将人都照得热烘烘的。

姜揽月抬起胳膊，遮住双眼，又躺了片刻后，她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昨夜真的是睡了个好觉，如今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筋骨仿佛都得到了重塑。

她抬起眼，发现谢思量坐在一边，好像还维持着昨夜的姿势。

？他不会睡着了吧？

呜呼，原来谢思量也会睡觉，可被她逮到了吧。

少女嘴角轻勾，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谢思量？”姜揽月轻手轻脚，试探性地喊道。

少年撩起眼皮，露出了琉璃般的眸子：“我没睡。”

“哦。”姜揽月声音闷闷，带着一丝失落。

随即，她又伸了个懒腰：“我睡醒了，休息好了，精神百倍，我们今日可以出发回昆仑了！”

“嗯。”

待她收拾好包裹，二人便开始往回走。

穿过枝繁叶茂的密林，两人又回到了昨日降服伏金乌的地方。

日光下，那块地方竟然有一个散发着刺眼光芒的东西。姜揽月抬起手，只觉得非常刺眼。换了个角度，她双眼微咪，打量着前方，发现好像是一把剑。

她连忙小跑到了前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毕竟小说里的主角经常会这样捡到法宝。

不想，留在地上的赫然是一把剑！

再定睛细看，只见剑身细长，剑柄上雕刻着细细的云纹，竟然是她上辈子的思君剑！

姜揽月的手抖了起来，她将剑捡起，清越的剑鸣声响起。银色的剑刃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这就是思君剑！

之所以叫思君，是因为这把剑是谢思量送给她的，所以她便给这钱取名“思君”。当时那把剑也是谢思量在外除妖时发现的，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金乌。

只不过当时谢思量眼睛还能看得见，所以便拿了这把剑。然而这辈子他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便未发现。不过巧的是，这辈子她来了。

所以最后，兜兜转转这剑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

“你拿到了一把剑。”谢思量道，很明显，他听见了刚刚利剑出鞘的和剑鸣的声音，听声音是一把好剑。

“对，谢思量，昨日金乌消失的地方多了一把剑。”姜揽月的声音是抑制不住地兴奋，微微颤抖。

谢思量开口：“给我看看。”

“好。”

姜揽月将思君剑递了过去。

谢思量伸手，他刚一握住这剑，便忽地感到了一股钻心之痛，深入骨髓。

少年脊背微僵。

他“看”到了一名女子握着这把剑，捅入了自己的胸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袍子。窗外，梨花与白雪齐落，一朵梨花从窗中飘入。

是玉霄殿。

谢思量眼睫微颤，他早已眼盲，所以这只能是幻镜。

他怎么会有这种幻镜？

谢思量面上不露声色，继续“看”着幻镜中的情景。

幻镜中，他慢慢抬起眼，对上了一双桃花般的双眼，目光明亮。

那女子肤如凝脂，丹口琼鼻，漂亮的如同天上的月。只可惜，这漂亮的脸上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你。”

他听见她对自己说。

谢思量内心一惊，这是姜揽月的声音，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他不可能听错。莫非这幻镜中的女子是姜揽月？

不容他多想，紧接着，他又听到自己的声音。

“从此以后，我们便再无瓜葛。”

那女子又道：“好，没瓜葛便没瓜葛。”

“谢思量，谢思量，你怎么了？”两道相同的声音分别在耳边响起。

幻镜也在此时结束。

见谢思量拿着剑迟迟不说话，姜揽月关切道：“这把剑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谢思量面上不动声色，这把剑应该与他也有机缘，不然不会出现这种幻镜。

只不过不知道这份机缘是好的机缘还是坏的机缘，谢思量不怕死，但是他想知道这把剑为何会给他带来这样的幻镜。

他将剑还给姜揽月，道：“是把好剑，由台山的扶桑木所化。扶桑木性温，十分适合你。”

“原来是扶桑木打造的剑啊。”

姜揽月又看了看手中的剑，道：“这把剑叫‘思君’。”

“思君？”谢思量轻启薄唇，“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姜揽月抬起眼眸，望向谢思量琉璃般的瞳孔，“这是我和你一起碰到的剑啊。以后只要叫这把剑的名字，便能想到你。‘思君思君’，思的当然是你啊。”

从未想过的回答，谢思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地又快了许多。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失控，又是失控，他讨厌失控的感觉。

少年的眉宇间多了一丝烦躁。

莫非他真的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