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个答案,诸葛果登时泪如雨下,她见胡综心疼的神情,抹泪解释道:“我只是很高兴,很替我阿娘高兴,原来这世上曾有人真正地爱过她。”
此刻像是解开心中万千重的包袱般,诸葛果止不住地落泪,“谢谢您胡伯父,那幅送到卿元观我阿娘的画像我知道是您画的,谢谢您让我知道我阿娘在爱人眼中的模样。”
望着诸葛果含笑离去的背影,胡综死去多年的心终得宽慰。
入夏的午间,太阳高悬,日头正盛,蝉鸣声起此彼伏,定安吩咐洒扫的下人们给树上的蝉赶一赶,不要扰了诸葛亮小憩。自周瑛半月前去了梓潼采购染料,诸葛亮夜间就睡得不安生,起夜的次数明显比之前多。平日里公务繁忙,今日好不容得了空能补些眠歇歇。
芥桃和绣墩二人坐于廊下,清风拂过身后的冰鉴,饶有一丝凉意,看着院中铺晒的冬衣闲聊着。
芥桃如今打理着川宁院,对伏轩秀身边的吴嬷嬷有些不满,憋在心里旁人说不得,也只能说于绣墩听。毕竟二人是这府里的老人,也能说些体己话。
如今府中她二人加上林寿倩身边最得力的欧琴,还有周瑛身边的窦彩。四人在府中最得体面,平日里仆从们多礼称一声姑姑。
说起川宁院的吴嬷嬷,芥桃言说她不喜吴氏人精一样的做派,平日里话说三分就罢了,三分的话能读出七分的意来。更喜给自己邀功,兰泽那小丫头做的活,多半被吴嬷嬷一两句话拦去功劳。虽不是什么致命的大毛病,但少夫人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有这样心思不清白的人在身边侍奉,迟早要教唆出事。
可她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管束少夫人娘家带来的下人,毕竟还没惹出事来,这些话也不好说于诸葛乔听。
绣墩听完,安慰一番,拿起茶点递给她道:“一个嬷嬷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再说少夫人年纪尚轻,再在内院历练一番,自然能辩的清是非来。你呀就是太操心了。”
芥桃听后觉得不无道理,也觉自己多心,羡慕起绣墩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凡事不纠结于心中,倒也得一片自在。又想起几月前因着纳妾的事,府里置办了许多红绸布缎用来布置,如今妾也不纳,府中亦无喜事,岂不浪费。
说起这事,绣墩没忍住捂嘴笑了出来。凑到芥桃耳边小声说了一桩密辛,两人脸上泛起喜色,又有些害臊。
“当真?”芥桃亮着眼睛问。
绣墩重重点头,“我还框你不成,更不敢编排夫人呐。”话毕,两人笑成一团。
仓库里积攒快要蒙尘的红绸很快装点满府,定安和绣墩照着诸葛亮的吩咐,给府里内外好好收拾一番。晏黛由着窦彩带领进了府,满眼皆是花红柳绿,嘴角含笑将制好的喜服呈上。
返程路上的周瑛看到手中一封又一封催促她回来的信笺,暗骂诸葛亮这个老王八蛋,支使她出门干活的时候知不道怜香惜玉,这会子又催命一般催她快些回来,过生辰。
今日是她的生辰,可她如今不喜过生辰,一岁一岁提醒她年华已逝,充盈满怀的异样情绪让她觉得自己不洒脱。
急促的车轮驶到延辛巷的宅邸门前,禄玲姑姑打开宅门看见周瑛愣了半晌。
“又吵架了?”禄玲姑姑皱着眉头担忧问。
“您就不盼着我点好。”周瑛一身疲惫,作势要进府,可禄玲姑姑面露难色堵着不让。
她上下打量禄玲姑姑,发觉姑姑今日穿着甚为正式讲究,头上梳了个端正的发髻,也簪了她此前送的白玉簪。
“您这是要出门?”周瑛得出这个结论。可听禄玲姑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反问起她来,“这么晚了,你还不回相府吗?”
周瑛趁禄玲姑姑不注意,推门进府,看了一圈发觉宅子里并无异样,嘴上回应,“太累了,现在就想躺着。”说着自顾自往里院走去。
禄玲姑姑意识到周瑛今夜恐怕是不会回去了,立刻遣看门的小厮去丞相府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