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阴湿的浇灌着乌瓦。
一群乞丐围在一起群殴打架,为首的老人挥起棍子边打边骂:“敢和我们抢东西,活腻了!”
他打够了,便抽出倒地的小乞丐手中早已失去水分变硬的馕饼,随手擦了擦藏进怀中:“敢和你爷爷抢东西,这馕饼也是你配吃的!”
他言罢,正和跟班显摆,忽然背上一脚,叫他直接扑在臭水洼里,他死死的护住胸前转头大骂:“谁啊!赶踹丐帮帮主找死啊!”
视线中走进一位撑着油纸伞,身着玄衣,宽肩窄腰的修长身影,伞沿向上移开,露出一个美艳少年的脸,他面如冠玉,瞳色微异,肤白瘦弱,美的不似凡人。
乞丐们愣住了,倒地的人忘了爬起来,怔愣的望着那人,只见他迈开腿,几步就立在乞丐面前,身边的小跟班吓的四散而逃,帮主却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原因无他,是被这少年身上不知名的气压吓的。
少年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掌。
“你……你干什么?”
只听见一个有如雨点般冰凉的音色道:“饼。”
帮主将馕饼抱得更紧,丝毫不肯妥协:“不给!”
闻言少年起身,乞丐正疑惑之际,一只脚死死的碾在他的肚子上,立马疼的他哇哇大叫,少年停下脚尖的动作又前倾伸手道了句:“饼。”
乞丐怕的哆嗦,少年弯腰,直接从他怀中摸索片刻,抢过那张馕饼,刚一抬脚,那乞丐就屁滚尿流的跑远了去。
少年看了会手中馕饼,静默的转身朝方才被群殴的瘦小身体走去,他拍了拍那孩子的背,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你的饼。”
可是那具瘦小的身体并没有反应,少年不死心,将他翻了过来,结果却发现那孩子鼻口窜血,早已经死了。
他静立沉默了半晌,又将那馕饼放在了小尸体的怀中,才起身悄然离去,安静的仿佛从未出现。
这里是泷桥镇,是距离丹穴山剑宗宗门外最大最近的镇子。
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撑着油纸伞行在前,另一位穿着淡绿色长衫的青年男子跟在后,二人时不时对话,路上的人为了避雨形色匆匆,就连马车也赶的飞起,玄衣少年明明与那白衣男子间隔很远,只匆匆而过,猛地少年停住脚步回眸四下望去。
依稀间,他好似看到了那个一直在寻找的人。
今日这雨来的又猛烈又急促,仅仅几分钟河中水位便大幅上涨。
两位青年男子终于冒雨赶到一家客栈门前,掌柜的前来迎接,见这外面的道路这般泥泞,竟一点也没弄脏二人的鞋子。
青衫男子眉目俊朗笑道:“掌柜的,两间卧房。”
“好嘞,客官这边请!”
“这泷桥镇依山傍水,景色真是好看。”柳予安笑道。
“哎,客官您一看就是个喜欢游玩的,我们泷桥镇啊,位置刚好在剑宗山脚,所以景色宜人,可终究啊还是比不上那山中的修炼圣地啊!”掌柜开心介绍。
“丹穴山剑宗?久仰大名。”常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麻烦掌柜的帮我们备上热水。”
“好嘞。”掌柜的屁颠屁颠的跑了下去。常卿却对着柳予安说:“这老掌柜眼贼的很,一见我们的打扮,便知道我们是山上下来的,说话恭维。”
柳予安笑笑:“我倒觉得挺有意思。”
“哼,虚假,我不爱听。”常卿说着进屋合上了房门。
一路上常卿都嚷嚷着能御剑为何非要用走的?
柳予安也不清楚,他日日念着剜心魔,又日日念着那个少年,他只想着,若是少年无事,说不准一路寻回去能找到他……
可这么大的镇子,相当于一座城市了,想找人并不容易。
柳予安合上房门的瞬间,窗外打了一个劈天响雷,他一惊,几步走到窗前远望,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天色黑滚滚的,主街上人影奚落,莫名感到忧心匆匆。
不知为何,他有模有样学着指法掐算,虽未有所成却还是窥探了些什么……柳予安急忙呼喊常卿。
两人在另一个房间内聚集,常卿掐指算过大唤一声:“不好!”
蓦地天边亮起一道闪电,柳予安行到窗边时,忽然瞥见了马路对面的屋檐下。那里正站着一位撑着伞的黑衣人,待他将要瞧清那人面孔之时,四下又暗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瞧见了那双眼睛,那双两个月不见,便稍长一些的桃花眼。
“阿离?”柳予安扶窗喊了一声,恰巧一阵滚雷掩盖。
常卿与他道:“来不及了,这竟是灾雨!”
“灾雨?”
还未闻见回答,更大的闪电和雷声接踵而来。客栈外面的马路上逐渐响起来人们的惊慌声。
两人前脚刚快步踏下台阶来到客栈一楼,便见掌柜的跑了出来半只脚踏出门槛,手里还抱着大包大包的盘缠:“仙君!仙君外面好像出事了!”
“怎么了?”柳予安急切道。
“刚才小二的回来,说是北面的山塌了!那附近的屋舍都被掩盖,眼下正往这边漫延呢!”掌柜急得手抖,说话都不利索,紧接着又一道惊雷劈下,他吓的大叫一声:“啊!”
“什么山塌了?”常卿快步赶来,只见小二疯跑过来,嘴里嚷嚷着:“对不起掌柜的,我要跑了!我要逃命去了!”他夺门而出,径直朝着大雨中跑去。
“想必是雨太大了!”掌柜的听着闷雷哆嗦道:“泷桥镇围着丹穴山的半个山脚而立,北面的房子基本建在山上,这山壁光滑,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山体滑坡。”柳予安肯定道。
“那整座镇子不就都会被掩埋了?!”常卿急道。
“我们快去救人!”柳予安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随手捞起门口几把伞就抱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