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方才见到那小子的惨样,应当是生气的吧,鬼差们都说阿恒的表情很差,是不是说明阿恒并不如表面的不在意这个弟子?
也是,能被闵樾以一颗沁血的珠子诓来冥界,阿恒他,是在乎徒弟的安危的。
阎岐得出结论,心里有些后悔,可同时,又有些愤愤。
那个叫慕瑀的弟子,落得个现在这么凄惨的模样,还真不能完全怪他。
想当初,他可是差点就被对方吞噬了,后来他欲探究对方身上异处,试图将火焰送入过对方的眉心识海,然而却毫无所得。
对方似是什么侵蚀神魂的东西都接近不了,可相对而言的,肉身却极易被伤,也不知是个什么原因?
他曾试图审问,却从半昏半醒,意识模糊的人口中只得到些师尊如何如何的字眼,不是道歉就是乞求,根本得不到什么他能得出答案的信息。
倒是好些猜测,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个叫慕瑀的少年,对待阿恒,恐怕不是简单的师徒之情。
此外,魔族的身份,让这个少年更添危险。一个危险品,实在不该出现在阿恒身边。
想到这里,阎岐开始镇定下来,他一边心念着要与心爱之人言明利害,一边步伐急切。
眼看快要走到沉渊宫时,绯衣的闵樾阻住了他的去路,“小岐,不好好准备成婚事宜,这么急匆匆的,准备去哪?”
“舅舅何必明知故问?”阎岐未有恭敬,且眼中警惕之意骤满。
闵樾轻呵一声,笑道:“好歹也是心上人的弟子,想不到小岐下手竟是不留丝毫情面。”
慕瑀是被闵樾带到冥界的,那时对方身上浓郁的魔气以及遭受玄黑阳火灼烧过的痕迹,他心想此人定是与阎岐有过争斗,故而做做好事,给他那小外甥报复的机会。
将人带到冥界后,他便再未管过,更未见过,如此也想不到对方遭遇了什么。
不过看方才少年被古恒带来的样子,应是过得不好。
看来,他这个外甥还真是个手毒心黑的,可怎么,偏偏掩不住行迹呢?好歹给那少年收拾干净些,外伤治的勤些,也免得人家师父看了心疼记恨啊?
“可惜了我这个长辈给你背了黑锅,平白得了许多冷眼。”说着抱怨的话,闵樾的脸上却无丝毫怪责之意,反而笑意盈盈的,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者。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阎岐对闵樾的本性深知肚明,他这个舅舅惯会装模作样,谁知道此刻的笑容背后掩藏的是什么幽诡心思?
一股危险的感觉袭来,阎岐暗自蓄力,眼前却一阵恍惚,叫他难以反抗。
迷蒙之中,他只看到无数夜行的鬼怪唇口开合,听到无数森然的笑声道:“小岐你说,该如何还我?”
“其实,阿恒他,我也挺喜欢的。不如,两日后的婚礼,你再多一个长辈吧!”
“你该愿意的,多一个长辈总比多一个仇人好。”
“你还不知道吧,幽冥殿中我藏了一块留影石,你们的交易,我都知道了。”
“小岐,你确定你能给他想要的吗?”
“素玄烛,你只有一半,你凭什么觉得能用这一半哄骗他,留住他?”
“你有做好他知道真相时的准备吗?你承受得了他会拔剑杀你的痛苦吗?”
“小岐,他的眼神总是很冰冷不是吗?你真的有勇气面对比之十倍百倍千倍冷漠的目光吗?”
“小岐,你不能。你脆弱、敏感、犹豫、愚蠢、善妒……你注定留不住所爱。”
“与其让他从你的手边溜走,不如让我触到他。”
“他既然有想要的东西,我便牢牢抓住。然后,永远握在掌中。”
“至于你,便如你的母亲一样,做个好梦吧!”
耳边悠悠的叹息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阎岐睁眼,一片喜色映入眼帘,正是怨念良宵苦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