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眠挥刀后跃,试图击飞箭矢,奈何那箭矢本由木粉构成,在接触到散云烟的一瞬间,化作粉末状轻松穿过,直直击向奚眠。
千钧一发之际,奚眠迅速引动散云烟,轰的一下轰飞那些箭矢。
强大的气流自奚眠体内激发,直直冲散那些箭矢,待气流停下,木粉已然围成了个圈。
奚眠握着刀,冷淡道:“云烟亦可散,方为散云烟,原非箫,你的把戏,不够格。”
原非箫冷笑:“那接下来还请奚小姐看好了。”
说罢迅速结印,击打上天。
紧接着,远处狂风携着沙暴迅猛冲来,一路横冲直撞,摧毁无数房屋,其气势之盛甚至波及到了明心府内。
此刻,逃难至明心府内的众多居民都感受到了这一阵剧烈的波动,不免人心惶惶,一个劲的问身边守卫军:
“大哥大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不会打进来吧?”
“对呀,咱们会不会有事啊?”
“哎呀呀,我还能见到我家的那些鸡鸭吗?”
守卫军们连忙挨个安抚:
“不用担心,我们有法器保护,他们打不进来的。”
“至于鸡鸭,大概是看不见了,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襄阙令赢了,大不了咱们再叫他们赔就是。”
正说着,或许是为了印证守卫军的话,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洁白的羽毛,还不等众人惊叹,又瞬间化作一道洁白的屏障,将整个明心府笼罩在内。与此同时,外面磅礴的法力波动也被隔绝在了明心府外。
奚眠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逼近的沙暴,淡漠地扫了一眼原非箫,忽然开口:“你听过么,法随主消。”
一语未落,人已经到了原非箫面前,抬眼,一阵白光自瞳孔间闪过,扰乱了原非箫的视野。
随即,噗嗤一声,刀划过血肉。
原非箫猝然回神,眼前,是捂着手臂骤然失力的漱冰。
“为什么……”
漱冰难以置信的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瘫倒在原非萧怀里。
旁边,将要抵达的沙暴瞬间瘫倒在地,惊起一片灰尘。
明明,不过是一道小口。
方才,眼见着奚眠一刀刺去,而原非萧却像是被什么控住了般一动不动,漱冰一时心急,飞身上前击偏了奚眠那一刀,但奈何奚眠这一刀力道太大,漱冰还是不慎被划伤了手臂,但,明明不是什么致命伤,可漱冰还是感受到了体内血液的快速流失。
原非萧震惊的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漱冰,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她便弱了气息,只能慌忙地想要给她止血,可奇怪的是,还没等他上药,漱冰伤口处外流的血便自然停下了,甚至,还开始朝身体回流。
原非萧猛地看向奚眠:“你动了什么手脚!”
奚眠默默收回刀,不慌不忙道:“这本是给你准备的,竹氏绝学,三寸竹。顾名思义,会如雨后竹林般,无限蔓延,而其养料,便是人的骨血。”
原非萧猛地睁大双眼,飞快掏出了数不清的补血良药,一股脑全喂给了漱冰,可无奈,收效甚微。
奚眠在一旁冷眼看着原非箫手忙脚乱的给漱冰喂药,淡漠开口:“别费力气了,这姑娘没得救。”
原非箫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抬手给漱冰注入法力,试图加快药物作用,“你胡说,滚开,别碍事!”
奚眠道:“你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送她个痛快。”
大概是为了映衬奚眠话语里的真实性,随着时间的流逝,漱冰的脸色也显而易见的难看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原非箫紧紧抱着漱冰,慌乱的找出各种药要喂给漱冰。奈何,却被漱冰一把抓住。
“别费力气了……”
漱冰艰难地睁开眼,痛苦又悲哀的望着眼前那熟悉的面容。
“不……”原非箫止不住哽咽。
“公子……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可能没法继续陪着您了。未来的路,纵使没有我,你也得好好走下去,好吗……”
漱冰说道,眼前,却是又浮现起了那天:
草地与沙漠的交界处,原非萧和慕水以默在前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身后粟缨粟溶几个则是絮叨个不停,一直抨击着前面两位公子哥的恶行。情到深处,或是愁苦满面,或是愤恨难平。
那日金黄的阳光纵使隔着血色天空,也依旧是无比的耀眼。
只是可惜啊,那样欢乐的日子终究是要告别了……
记得,原非箫与慕水以默很小的时候就互看不顺眼了,凑到一起总要打架,可偏偏一个用沙一个用水,时常会连累身边人,因此跟在他们身边比较久的,都知道出门得多带些衣物。
奈何,这次出门太急了,带的衣物不够,如今身上穿着的,还是之前被糟蹋的没那样严重的裙子。
思及至此,漱冰玩笑似的自嘲:“公子,你之前总是说我爱说你坏话,不准我在外面毁你的形象,如今看来,我是真的没法继续跟他们诋毁你了……呵……”
漱冰又忍不住轻笑:“只是可惜了……没能看见公子送我的新衣……”
那天,空旷的草原上,漱冰好不容易把生气的原非箫哄好。
“您大人有大量,我下次不说了还不行吗?”
漱冰求饶似的哄着。
对面,原非箫分明早就气消了,却还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傲娇道:“勉强原谅你了。”
随后,又略有些害羞似的说道:“我以后再跟他打架,一定注意不把你们弄脏,等这里事情结束之后,我让人给你做上个百八十件衣服,专门跟我外出的时候穿,你看……怎么样啊?”
阳光下,看着对面小心翼翼询问着自己意见的人,漱冰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顿时,原非箫的脸变得煞红,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是是是,您说真的,我信了好吧,到时候要是看不见新衣裳,你就完蛋了哈哈哈哈。”
漱冰放肆的笑声回荡着,久久不息。
渐渐的,与现实重合。
怀里的漱冰不知何时闭上了眼,任凭原非箫如何哭喊都不曾再睁开。
三寸开外,耀眼的金冠不知何时降临。可在此之前曾无比向往它的少年却是固执地抱着怀里那个早已逝去的人,凄厉的声音逐渐嘶哑,渐渐地,从哭喊变成哀鸣,又变为祈求。
可终究没能唤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