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早脚上穿着已经洗的发白的破旧帆布鞋，脚步踟躇，前面就是陈惟舟家的洗浴中心，店里灯很亮，窗户被擦的很干净，西边的巷子往里走是陈惟舟的家，方早从来都没有进去过，也不敢进去，她纠结了好几天，从第一天发现陈惟舟没去考试就开始纠结，要不要去找他？他不跟自己解释，那自己就去找他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燥热的天气，人们流下大量的汗水，方早白色的校服后背已经被汗透，年轻的肌肤在廉价的校服面料下若隐若现。

今天会不会见到陈惟舟呢？

路灯冲淡了夜的深沉，昏暗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不是陈惟舟，即使是在黑暗中，方早也能一眼就将陈惟舟认出来。

那人越走越近，路灯的光开始照在他的脸上，方早看清后赶忙往后退了两步，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这些日子以来，陈华像是生吞了苍蝇一样，说不出的恶心，可是孩子大了，他又不能像以前那样教训陈惟舟，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更为合适的契机，报复那对胆敢背叛自己的母子。

陈华看清楚了路边站的方早，年轻、娇弱，汗水打湿发丝，凌乱又带着些禁忌的诱惑。

尽管没有说一句话，陈华也能猜出方早的来意。

他居高临下地鄙视着方早：“你来干什么？”

方早内心有些胆：“陈惟舟在家吗？”

陈华一脸不屑，放肆地打量着她，讥笑道：“他在不在家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跟你妈一样那么不要脸啊，是啊，我们舟舟成绩好，长相好，家境也不错，可是你呢？你妈是个婊子，婊子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万人骑的破鞋，只要给点臭钱，她就是条狗，我看你那么死缠烂打，真是得你妈真传啊。”

方早直接愣在原地，陈父说的这些话，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然后是苍白，如上蜡一般眼见着变得一片惨白。

陈华以为她会哭着离开，他甚至有些许幻视方早哭泣的样子，双眼红了眼眶，装作可怜勾引人的样子。可是方早并没有，即使被那些歹毒的话攻击方早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她清楚，陈华说的话是实话，方碧云的确是个婊子，她从来不会为别人说的实话而伤心难过。

陈华被她的平淡而震惊，或许还有些惋惜。

方早看上去没有怨恨，也不悲伤，像是个怪人一样，只是站在那里，风吹起她黑长的发，掠过她的脸颊。

“我从来没有死缠烂打过，你大概不知道吧，一直以来都是陈惟舟对我死缠烂打，他太粘人了，心甘情愿地供我使唤，如果你不清楚的话，可以去问他，他可以跟你说的更具体，从小学到现在，你自己算算多少年了吧。”如果手中有刀，此时的方早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刀捅进陈华的肚子里，然后旋转，去享受血液迸溅出来的温度，可惜了手上没有刀，但是无论如何，哪怕是没有底线的去贬低陈惟舟也罢，她要赢，将陈华自以为是的骄傲碾压在脚底。

“贱人，勾引我的儿子，他都是被你勾引的，他小时候可乖了，都怨你。”陈华咒骂着。

方早一脸轻蔑，口中的尖酸刻薄与她的年龄严重不符，大抵是来自母亲的真传吧。

“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勾引了，看样子，他也不怎么样。”方早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路对面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惟舟的母亲，梁玉，她们隔街对望，梁玉眼神躲闪，表情不自在地看着地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方早微微错愕，天气十分炎热，梁玉穿着长袖长裤，披散下来的头发也掩盖不了她脖子上的伤痕，眼角乌青，感觉到方早的目光后，梁玉用手挡了挡，她身上的伤痕应该都是陈华造成的吧，那陈惟舟呢？他有没有受伤？

梁玉有听到自己刚刚诋毁陈惟舟的话没有？如果听到了，她会跟陈惟舟说吗？之后陈惟舟又会怎么看自己？

所有的一切，方早都未能得知，可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悔意。

自从那天晚上陈华跟方早交锋败下阵之后，他就一直不爽，他本想着教训教训方早的，没料到输的竟然是自己，越想他越觉得气不过，不从背后搞点小动作整整方早，他不甘心，他像是个精神病患者一样，甚至有些期待。

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三天，加班加点老师们把试卷批改了出来，通知学生们去拿成绩单。

“再开学我们就要分班了，这个暑假不仅要好好看书，还要跟家里商量商量，是选文还是选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唉”

“头疼”

“瞧，方早。”同学们看着方早，眼神一对视，脸上的表情就开始暧昧了起来，窃窃私语着：“你说真的假的，那事儿。”

“肯定是真的，在零下十八度。”

“她妈真不要脸啊，去当婊子，真是够贱的。”

唐章章听到同学们的议论一脸得意，原来她妈妈是婊子啊，她拿什么跟自己比啊？哪哪都比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