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熟悉的嗓音响起,谈翌低头看着陆衔月捏住的那一角袖口,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又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脑海里闪过他中招时贴在谈翌身上试图降温的诡异画面,陆衔月松开谈翌的袖口,面色如常,淡淡说道,“后面的事,不记得了。”
谈翌一听,震惊之余略显失落,“你是说你抱着我不撒手的事情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衔月:“……”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失忆。
谈翌低下头喃喃自语,“医生也没说解除药性还有这种副作用啊?”
陆衔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他起身靠在床头,掩唇轻咳了一声,言归正传,“你今天不该动手的。”
谈翌禁不住皱起了眉,一提起这件事,怒火便蹭蹭往上冲。
“不动手就看着他们用脏手碰你?”
陆衔月理智道,“你可以报警。”
反正人证物证俱在,大不了他吃一点亏,忍着恶心撑到警察过来,那三人再霸道无理也是百口莫辩,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我没工夫考虑这么多。”
一回想今日之事,谈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当时看到陆衔月被欺负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谈翌定定地盯着陆衔月,记起当时的心情,又心疼又有几分气。
“你的防备心一向这么低吗?”
陆衔月神色平静如水,似乎没把今天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时不察而已,不会再有下次。”
话音刚落,谈翌倏地俯身逼近,双手撑在陆衔月身侧,将人困在双臂和病床之间,彼此呼吸可闻。
“那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的嗓音很轻,但某些说不清的情绪又浓又重,谈翌身上时有时无的压迫感再度袭来,陆衔月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背脊贴上了病床的靠板。
谈翌周身气压骤然变低,他听见谈翌说,“我生气得想把他们的手都给剁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陆衔月避无可避,他抬眸看着谈翌近在咫尺的脸,不禁有些恼。
“你生什么气?”
被下药骚扰的明明是他。
谈翌维持着将他困在身下的动作,再度靠近,语气里似乎带有几分蛊惑的意味,“我生什么气,你真的不知道吗?”
窗外的鸟扑腾着翅膀飞向夜空,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扑棱棱”的声响,两人之间滋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氛围。
陆衔月忽略心底怪异陌生的感觉,偏过头别开了眼,“我为什么要知道?”
谈翌紧紧地盯着陆衔月,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点破绽,他张了张口,又什么也没说,不知道该说陆衔月木讷迟钝,还是该说他单纯无邪。
目光缓缓下落,陆衔月衣领松散,深陷的锁骨若隐若现,谈翌喉结滑动,某些话几乎要冲口而出,“我……”
“我饿了。”
陆衔月突然打断他,顶着谈翌炽热的视线,说了这么一句。
涌动的情绪仿佛被这句话抚平,谈翌的目光在陆衔月略略发红的耳尖上顿了顿,又起身退开。
“我去给你热粥。”
脚步声被关在门外,病房里只剩下陆衔月一人,方才的乱掉的心跳声,就像是错觉,如同落入湖中的石子儿沉入水底,圈圈涟漪也渐渐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谈翌便端着热粥和小菜进了病房。
“小心烫。”
热乎乎的米粥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闻起来鲜糯可口,陆衔月那句“我饿了”不过是随口一说,眼下的确有几分食欲了。
调羹搅动着细腻香滑的米粥,磕碰碗壁发出细微的声响,陆衔月却有些心不在焉。
谈翌坐在床沿,见陆衔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试探性地问道,“没胃口吗?”
陆衔月回过神,抬眸瞧了谈翌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放回米粥上,明白了什么。
他尝了一口米粥,口感鲜香细滑,味道还挺好,不像是医院食堂能有的水准。
“你做的?”
谈翌没否认,反问道,“不好吃吗?”
陆衔月没回答,低下头小口小口地进食,小半碗米粥下肚,他才评价了一句,“能吃。”
谈翌听后顿时眉开眼笑,“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早上再熬一盅,怎么样?”
“随你。”
陆衔月放下调羹,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
谈翌将粥碗收拾好放在一旁,提起自己的厨艺颇有几分自得,“你也觉得我的手艺很不错吧?”
陆衔月没理他,谈翌依依不饶地问,“我熬的粥是不是很好喝?”
“你回答我一下。”
“陆衔月,你怎么不说话?”
“想让你夸我一句就这么难吗?”
“陆衔月……”
陆衔月不想回答无聊的问题,扯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道,“你好烦。”
此话一出,谈翌难得沉默了。
约摸过了三五分钟,陆衔月才听见他说,“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陆衔月静静等着他的后文。
片刻后,却听谈翌有几分低落地问,“陆衔月,你真的……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