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于是时间慢悠悠的走啊，云也飘飘悠悠的流散，只剩落日在天边浮选。
咻。
赤井秀一瞬间抱着木仓甩过身子，转了半圈，脸边的混泥土瞬间被打穿，锐利的碎片飞溅，原处留下被高热的狙.击子.弹灼烧过的焦痕。
伏下身子将枪口放在一旁的小洞，据说是当初留来排水的，现在倒成了最佳的点位。
他侧过头，瞄了一眼举着长枪的男人，琴酒死死的瞄准天台的边缘，又朝这里打了一枪，完全不给露头的机会……不过，你来我往才是社交的基本礼节。
黑发男人迅速回了琴酒一发子弹，随即转而瞄准基安蒂，但是赤井秀一在聚焦的过程中再次被琴酒打断
他们那边还有一个狙击手，随时都有可能狙杀苏格兰。
这一波局势不妙啊。
琴酒眯了眯眼睛，突然对着赤井秀一的点位猛开几枪，针织帽的顶端随之移动，立刻转移到了盲点，那个FBI的站位比他们高，往后退就根本看不到。
但同时也意味着赤井秀一没办法开枪阻拦他们的行动。
银发男人并没有放下枪，反而若有所思的端着木仓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架了起来————回避可不是那个男人的风格，对赤井秀一而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他也一样。
琴酒了解赤井秀一，就像是赤井秀一了解琴酒，接下来势必会是一场漫长而刚烈的枪战，他们谁也不会错过这场硝烟纷飞的饕餮盛宴。
拳头在空中呼啸而过，茅台的动作瞬间落空，诸伏景光瞬间与他错开一个身位，拉住了他的手，转眼间就控制住了他的上半身，棕发男人轻轻一笑，突然伸出脚勾住了诸伏景光的脚踝，往外使劲一带————
诸伏景光底盘很稳，没有摔倒，但是也因此松开了抓握住茅台的手，令对方瞬间逃脱。
没过几秒茅台再次反扑回来，这次诸伏景光早有准备，一招抓住了他的双臂，二人就这样较劲了几秒，诸伏景光看准时机突然卸力，茅台往前一趔趄，刚稳住身形就被诸伏景光瞬间甩开，似乎他是没什么力气了，瞬间倒在一旁的草坪上喘着大气。
诸伏景光逼近，站在桥墩的影子上，桥洞下反射出漫布的水波————这是一个很巧妙的位置，挡住了狙击手的射线。
汗水浸透了他的发梢，棕黑色的眼睛盯着公安警察。
“果然我还是体术废物啊。”茅台随意的一摆，他咯咯笑着耸耸肩：“看来还是得多加训练才行，实在不行也要找人代打。”
他就像是在正常的和旁人聊天吐槽，而不是一个犯罪分子与公安决定生死。
“那么既然如此，就束手伏诛吧。”青年淡淡道，像猫儿一样的蓝色眼睛冷漠，不含一丝感情：“茅台阁下，你的谋划输了。”
“是吗？”
话音刚落，风吹动二人的鬓发。
他突然咧开嘴大笑起来，随即从身后的水畔摸出一样东西，还染着些春芽青草的芳香，茅台说：“你现在也没什么体力了吧？警官。”
“我有句话送给你。”
————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诸伏景光，他有恃无恐的站起来，脸上的笑容逐渐猖狂。
这正是一开始他丢失的那一把，也是二者近身肉搏的缘由。
“兵者，诡道也。”
2.
公安厅的某个房间里亮着无数计算机，闪动的屏幕跳着界面，拉开的窗帘射入橘红的斜阳。
“公安阁下。”电脑里投屏的褐发男子摇了摇杯子，里面飘着几片花碎，还有茶叶，淡粉色的液体晃动，倒映出风间俗也的脸：“还有其他事吗？”
“你们ICPO几乎从不干涉或参与各国情报组织处理‘乌鸦’，只会给予援助。”
风见俗也的手机开了免提，沙哑的声线夹杂着风声与电音：“那么今日前来，除了中方关注帕波米特与林佳贺，还有别的事吧，如此直接的找到我们。”
“猜的不错，零组负责人先生。”
“队长……”褐发男人挥挥手，阻止了负责初步交涉同时维持视屏通讯的那名刑警，他摇了摇头，轻松的说：“这说给他们既不涉及国家机密，又有利于促进合作发展，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为什么不说？”
“哦？”负责人身旁是亮着的手机：“洗耳恭听。”
“经中方调查，帕波米特与在国境内两个特别行政区里重点关注的大型黑色势力有关，其已严重影响社会安宁和稳定，必须铲除。”褐发男人将手中的花茶一饮而尽，道：“所以此事除了涉及到中方一名留子的人生安全，也涉及到其的社会安全。”
“同时对方也是国际犯.罪组织，因为一些内情中方与ICPO达成合作。”
“我们也打算下场了。”
褐发男人笑眯眯的放下茶杯，明明是和煦春风般的浅笑，却让人感到背后一凉，毛骨悚然。
一时间无人说话，垂落的斜阳将时间的瞬刻无限拉长，窗边叶绿植物的投影直至脚下。
“这么说来，那你们再寻求日本公安的合作就很值得深思了。”
中方如果是内部国安问题断然不可能寻求外界合作，但如果是林佳贺，出动大使馆和外交官就够了。
“不愧是公安第零组的组长。”掌声透过电脑在鸦雀无声的空洞的室内响起：“具体因果与事项我想稍后面谈，毕竟你靠手机我靠电脑线上交流，谁也不在东京，难免妥善。”
“简单来说，我们希望得到征求在日本的行动权。”
“这就是我方寻求日本公安合作的原因————不过贵方的卧底我们无法援助，十分抱歉。”他垂下眸子。
此刻，只有风声漫天。
“不用道歉，此事本就与你们无关，我也要感谢你们给予我们在此事上的协助。”零组的负责人声音沉闷，威严的中年男声从手机里传来。
他的声音沙哑而粗狂，像是漏风的琴箱，或是沙尘暴在原野路过，亦是在硝烟中经年的战士。
“西彻·温斯顿先生，对吗？”
“是的。”他推了推眼镜：“不过更多人喜欢叫我文职。”
太阳走到东海之巅，鲜红的日晕铺满长空，在浪涛上撒下亮片，与闪粉一同泛滥成灾。
3.
“警官先生，您令我敬佩。”
砰。
诸伏景光咬了咬牙，殷红的液体从嘴边流出，染上了太阳的斜光，分不清是余晖还是鲜血。
大腿上破开一个口子，滚烫的液体带动着他的心脉跳动。
“只不过很可惜周围信号被都我截断了。”他掂了掂手上的微型发信器，再次满意的笑了起来扬起：“您的队友恐怕赶不上了———！”
茅台瞬间侧身，高温旋转的子弹仿佛扭曲时空，猛的穿过黑色的卫衣，红色的液体浸染长袖，看不出颜色，顺着臂膀从指尖缓缓滴下。
他的笑戛然而止，眼皮猛的一跳，巨大的撕裂感使他面部抽搐。
远处高楼亮过镜片的反光。
刚才他的木仓褪下弹夹，几乎是马上就填充完整，不留破绽，但是还是被找到了间隙，趁虚而入。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除掉琴酒，那就是……赤井秀一！
*
马自达的轰鸣由远及近，车边翻涌的烟尘像是冰岛沙滩上的五米巨浪，吞噬着一切。
驾驶员的牙根生疼，唇边被咬出血色。
降谷零！你需要要冷静！你现在是波本，组织的波本，那个叫做安室透的男人！围杀叛徒的野心家！指尖狠狠的攥紧方向盘，青筋暴起，额变落下冷汗：你以前的演技能呢？给我把降谷零的情感控制在脸皮下！你可以是任何身份，唯独不能是降谷零！
车窗被降下，扑面而来的狂风吹乱了头发和西装，波洛领结的两根带子在摇曳，略微清醒的头脑里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他是降谷零，他叫降谷零，可是却用着安室透的身份活着，作为一个叫波本的犯罪分子，连幼驯染的死亡都必须面不改色甚至愉悦。
那他后悔吗？
或许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自问自答。
不，从不。
因为这才是不服输的降谷零，倔强的灵魂与意志，为了这个国家的美好未来。
现在他运气够好，选择的道路上正好有打斗过的痕迹，其中有一辆车轮印大体来看确实比较像是奥迪的没错，防护栏还有被蹭刮过的红色车漆。
符合监控里诸伏景光那辆跑车的特征。
顺着痕迹往前开，打斗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从普通的飙车上升到了枪战，在快到河堤的时候甚至出现了爆破的痕迹！
降谷零，平复你的内心！
巨大的刹车声响彻天地，站在废墟之上的乌鸦纷纷而飞，两辆车滚落在草坪上，压倒一片绿茵。
金发男人急忙打开车窗冲了出来，心情是无法平复的，双脚一绊，险些摔倒，他呆滞的望了几眼残骸，奥迪和雷克萨斯撞在一起，还冒着烟，零件掉了出来，些许火焰滚烫。
铁网灌注在上方，被撞的外翻的细铁丝直至扎进座位才肯停息，破碎的玻璃掉了满地，反射出斜阳的残影。
不远处的天空月光高悬，叫嚣着黑夜即将吞没白日。
降谷零心脏一抽，像是回了魂似的，站都没沾翁又猛地跑出去，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这一刻他无比希望速度能再快些，快些————快过组织枪决诸伏景光的速度。
他已经迟到了。
决计不能再晚了。
山野的风呼啸而过，绿草拂过他的脚裸，胸膛里呼出热气，又迅速被寒凉填满，夕阳西下，染红了整片天涯，像是鲜血铺上画布。
他想竭力嘶吼诸伏景光的名字，却寂寞无声，只剩下沙哑的嗓音。现在他是安室透，是波本，不是降谷零。
“茅台————！”
他狂奔至这场赛跑的终点，他见到了死神与他要收割的生命，他赢下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