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阳光照着,非常大方的把自己的光撒进了神经病的房中,照在植物的边上,一瞬间就有些分不出那究竟本是何色。
一人窝在窗台赏自己种的花草,是不是揪下来两片叶子后,又神神叨叨地和植物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没有忍住,你会疼吧。”
绿色植物自然不会回应他,只是简单的绿着一张脸,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爽,那是精神病的解读。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的摩挲着绿叶,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是嘟囔着继续看着自己长得俊俏的绿植。
随后,他总算等来了一个人,精神病的眼睛总算是亮了一些,他指着自己的杰作说道,“你看!我又不小心揪了他的叶子,我实在是忍不住,可我也十分爱。”
来人看着已经遭他摧残的绿植露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他说,上帝会代他惩罚你,你会得到应有的报复的。”
神经病愣神,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对着绿植郑重弯腰道歉,“十分抱歉,如果可以,你尽管撒气。”
随后,他转身问来人,“你知道的那么多,我总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吧。”那人说道。
“我们会怎样死去?”神经病目光停留在照在绿植身上的黄光,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失去一切的落魄者。
来人皱眉,顺着神经病的目光看去,最后望向阳光的来源,“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希望你先想想究竟什么是死亡。”说着他也上手摸了摸绿植的唯一一片看着还算好的嫩叶,尽管他已经枯萎,可他依然拥有显著的茎脉。
神经病有那么一瞬间要将眼前人推开,最好是滚出去,但奈何自己才是杀死绿植的罪魁祸首,他只是拉开那人的手,随后咬着牙说,“死就是……”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这个题目的答案,只是想先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以免绿植在地下死的不那么安稳。
“应该就是,没有东西延续我们的生命,但是,活着的我们有了意义。”
那人似乎是抵触他人的触碰,抽出自己的手,走进卫生间用清水冲洗,过后他忽的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那便清醒地,冷静地去死。”
“可是我的活着或者死亡似乎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我应该是有理由一直这样活下去的。”
“你觉得呢?”
忙活了一下午,心理测评正式开始,在病人进来之前,房间里只有周哲一个人的呼吸声,也可能是心脏跳动的频率过高,盖住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病人很多而且大多数人的情绪不会稳定很长时间,所以针对每一个人的谈话时间是十分短的。
周哲捏捏眉心,准备好迎接这次“脏活”。
他笑盈盈对着走进来的穿着病号服的神经病,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自身不是个神经病所以不可能了解神经病的心思,更无法了解他们的回答,反正他是听到一头雾水,心情十分郁闷,感觉自己最好也去看看心理医师,给自己疏导一下,不然就精神失常了。
就比方说,周哲笑眯眯地问第一个病人,“你觉得自己以什么身份来到这个世界?”这个问题主要是想询问病人是否对自己的社会身份清晰明确,但是病人对这道题的答案让人匪夷所思。
“哦,我是射手!你呢?”说着这位病人还要做出用双手拿着弓箭,一手拿着弓,一手向后拉去,恰似那位丘比特一样,放出一箭,射向周哲的心口。
周哲含恨用手拔出落在自己心口的那只箭,“冷静”地请人家出去。
接下来是这周公子的第二问,“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说着他还翻了一下这位病人的资料,随后抬头期待的看着他。
那人一本正经,让周哲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好话,“来寻找正义!我是英雄!而你,是我最大的敌人。”
他本来拍着胸脯,后转变为指着周哲,最后他来了一句,“啊!冲呀!杀掉他就可以寻找到我的正义!”一边说还一边为自己加油,作势要上前抓住周哲。
最后他被拽出去了,还蹬着脚不愿意走。
第三问,周哲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希望能够让自己更有威慑力一点,“是否记得自己有那些亲人?”
只见第三个精神病朋友使劲地闻了闻房间里的味道,然后警觉地盯着周哲,大声的喊出了一句,“Who are you ! Who are you ! ”随后又大叫一声,声音中满是绝望。
周哲手里的纸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而他的手还在不知悔改地抓着那张可怜巴巴的纸头。
第四问时,周哲已经面无表情了,心中在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们是神经病,我们要原谅他们,对,没错。
“你最想做什么?分享一下。”周哲像是担心人家听不懂一般。
哪知一聊到这个人家可是兴奋了,神经病四号立马站起身来,指着窗外,“看到外面那个铁笼了吗?我的狗会咬烂他!”随后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
周哲看着窗外竖着的铁柱,“……”多宏大的愿望啊。
接过这人说着还要从二楼跳下去,一边爬着那个楼梯,一边对着下面的不知哪种生物喊到,“请接住我!我的狗!”
幸亏周哲在危机时刻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然神经病四号就要死绝了。
最后周哲一直是摊着一张脸问完了全程,他的总结就是:所有人最好在精神病院里住一辈子。
可算是熬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最后一个问题,“有愿望吗?”
神清气爽的精神病,“有!”他说得郑重其事,让周哲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