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神情莫测,看着案上的锦盒,又看了把这盒子掏出来的安国小侯爷。
??“这是什么?”
??“此物乃更始丹,应能解宁堂主当下之忧。”
??“为何你会觉得我会需要这个?”
??“宁堂主身受剧毒, 此药是沙西部的圣药,虽不能完全解毒,但关键之时尚能解你体内劳损,唯有保全你的小命,才不会让师傅伤心。”
??任如意瞧鹫儿那嘴硬心软的模样,宁远舟一副不适应好意的模样,更觉有趣,饮酒时带着一丝惬意。
??一旁的杨盈却是急死了,这家伙哪壶不提哪壶啊,怎么就扯到这里了,待会儿远舟哥哥肯定又得训她了,而且如果被这家伙知道了事实,糟了,远舟哥哥已经看过来了。
??“多谢侯爷赠予,不过该收这礼另有其人,你说是吧,殿下。”
??杨盈下意识想掩盖自己的心虚,企图装聋作哑,这一不留神的,她手中筷子便往虾子的碟子那伸去,可还没来得及夹起就被任如意制止。
??“虾子性寒,阿盈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就别吃了,乖。”
??此时,李同光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方才提及彼此装病做戏之事,他便觉得杨盈神情有一丝古怪,但当下没去细究,可师傅方才说的话…
??是的,如果她还是那不谙世事的杨盈,那么此前仍因那无用的情郎伤着而卧病在床,这并不多出奇。
??但她并不是,不是吗?
??李同光看向杨盈,很好,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这番作势摆明就是心虚,若说杨盈没藏事,他不会信,他肯定杨盈心里有鬼。
??下一瞬,李同光迅速伸手扯起杨盈的手腕,探到的脉象确实虚浮,这下让他的脸色逐渐阴郁起来,冷声问道。
??“杨盈,你是因何而病?”
??不对,方才宁远舟又因何说出那番话,末了还要反问了杨盈。
??除非…那中毒之人是她!该死的!
??“不,你不是病了,你…怎么敢!怎么敢就以身范险!!”
??杨盈能感觉到腕间愈发收紧的力度,微微皱眉,知道对方焦心,便不愿声疼,只是柔声解释。
??“当初此举是事急从权,我如今这不是没事了吗,钱大哥已经研制除了解药,你别太担心了,真的,我已经好了…现在就是体虚…了点…”
??李同光看了杨盈许久,眼神幽深,始终沉默,终于开口说话时,嘴里像是掺了冰,寒得瘆人。
??“呵,是殿下自个儿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殿下和我解释这么多作甚?”
??李同光松开了杨盈,站了起来,随后轻轻地朝她觑了一眼。
??“也对…毕竟…你我不过联姻罢了。”
??李同光说完便要甩袖离席,可刚走一步便停了下来,心底唾弃起自己的心软,转而便伸手拿起了放在案上的药盒塞到杨盈手里,然后头也不回拂袖离去。
??这是第一次宁远舟觉得自己与这李同光处于同一阵线上,也就没去多计较李同光对殿下的出言不逊,示意外头正要出手制止的钱昭放行,任由李同光和其侍从离开。
??杨盈愣愣看着手里的药盒,她知道这事定会惹恼他的,所以本来就打算瞒着的,可天不随人愿,李同光还是被她气着了。
??可杨盈本就在李同光那里恃宠而娇惯了,即便是自己理亏在先,忽然被他斥责冷语,莫名的还是觉得委屈,下意识转头便看向任如意。
??“如意姐,你看他啦…”
??任如意只是拍拍了杨盈的脑袋瓜子,说道:“找机会哄哄便是。”
??这事毕竟是阿盈有错在先,况且她看鹫儿这样子应该不难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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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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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晚李同光先行离去,但双方也算是在那晚达成了互助协议,宁远舟与李同光再约一晤,便也商量好往后入安行事的大致章程。
??至于为何杨盈没有参与,那还得是因某人书信来时,便点名不让她来。
??——贵国殿下既自有谋算,且一意孤行,既如此那便就不劳屈尊光临了。
??这明明晃晃的置气,就是写给她看的。
??杨盈深感无奈,也只得暂时应了,但有些事,入安以前还是必须跟黎同光说个明白才行啊。
??一行人在合县没有多耽误,便就启程前往安国。
??一路上,李同光依旧冷着脸,连个眼神都不想和她对上,在途中休整之时,李同光更是不见了踪迹,杨盈索性便寻到朱殷直接询问,虽然对方支支吾吾的,但还是被她套出话来。
??跟如意姐告知一声后,杨盈便去寻他。
??去往那小山坡的小径不算蜿蜒,而秋风恰好难得的温柔,迎着那微风,她开始看见远处伫立的一棵枣树,再遥望,便是群山苍茫,起伏而延绵,她一步一步往前,目中却只剩下那跃然于枝桠间的少年。
??她行至枣树之下伫立,抬头仰望之时,便见那少年眉眼舒缓迎上她的目光,猝不及防地,他朝她勾起了嘴角。
??宛如一瞬的清风朗月,却足以叫杨盈心一颤,不禁有些恼了自己竟这般轻易被这副皮囊乱了心神。
??那罪魁祸首也没在树上久待,很快地便跳了下来,正正地落到杨盈跟前。
??枝桠上的黄叶因李同光的举动被震落下来,落在了二人身上,即便稍作打理,仍还有不及之处。
??李同光的目光落在杨盈的冠帽上,手已经伸了过去,帮她捻下那几片落叶。
??杨盈眨了眨眼,眼里悦色闪烁,伸手握住了李同光还未完全放下的手,轻轻捏着了那掌心,柔声问道:“不恼了?”
??李同光没有说话,只是回握着杨盈,指腹轻轻蹭着掌心里属于杨盈的柔软。
??他不难理解杨盈为何如此行事,如若换位,自己也是一丘之貉,或许行事会更甚之。
??若他们仍年少,自己或许还会为此负气一段时日,但于他们而言,时过境迁是真,历经的年年岁岁已教他不忍韶华虚度,尤其当下是这还能与她并肩的未来。
??“我承认,我认错,小侯爷你就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