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疆,恒良山地界。
恒良山山脉延绵,最高处有百尺,长度望不到头,曾有学究估摸有千尺之长,横在大疆和泰平的两国交界处,一眼望去仿若一条盘在大地的巨龙。
恒良山不仅高,宽度也是众多山脉中屈指可数的惊人,是以山内辽阔,树木参天,常年有雾,山中常有野兽出没,寻常人是万万不敢进山的,只怕有去无回。
这次计晖领命支援大疆王,走的便是恒良山。
“将军,已经几个月了,兄弟们日日以露水解渴,野果充饥,只怕再这样下去……”
白驹不复往日的潇洒,白衫脏的看不出白来,前摆破了一大块,两节袖子也只剩下半截,露出黑黢黢的里衣。整个人颓废的犹如乞儿。
两个月前他们到达恒良山地界,本是要从矮一些的山缝中穿过去的,岂料在行至半途时遭遇了围堵,前后都行不通,夹在中间寸步难行。
若围堵他们的是军队到也好说,凭借着他们身经百战的经验,闯出一条血路不是问题。
可偏偏,围堵他们的不是人类!
而是人猿。
人猿乃雾仙国的秘密武器,此物种皮糙肉厚,刀剑不入。身材高大,手长脚长,力如牦牛,两臂随便一挥便能拍倒四五个成年男子。
按理说像这种浑身蛮力的物种应当是没有智慧的,毕竟万兽之中老虎狮子可都是凭借实力,而不是智慧称王称霸。
但人猿是例外。
上帝造物时仿佛特别的偏爱它们。
所以人猿既有人类的智慧,骁勇善战,懂战略知进退。
也有野兽的凶猛,打起仗来毫无人性,也没有痛感,就像是没有感官的杀人武器。
并且还十分听从操控者的命令。
与它们交手甚是难缠。
那一战从黄昏打到了天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其中计晖伤势最为严重。
她倒不是因为打不过人猿,而是为了救一个年轻的小少年,手臂被人猿撕裂。
最深处露出了森森白骨。
计晖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们打不过人猿,所以在开战之前就让白驹施展轻功去山壁缝隙寻找出路,好在经过一夜的交战,在所有人都奄奄一息时,白驹终于拖着被山石刮烂的衣袍回来了。
最后,在计晖强撑着身体的领导下,带着所有伤患跟着白驹躲到了恒良山之中。
深山内多有猛兽出没,又无山泉水,只有野果子和泥洼和沼泽。
野果子能充饥,泥洼和沼泽水是万万不能喝的,本来他们就身负重伤,万一再喝了不干净的水导致腹泻,那就必死无疑。
计家军行兵打仗十多年,早就军心一体,要不是十来年的默契,他们也不能全都活着从人猿手中逃脱。
凭借着多年的野外作战经验,在计晖倒下的那一个多月里,他们以白驹为首,默契的配合着打掩护,找水源,寻野果,照顾伤患,探路……等等,井然有序的继续动作,丝毫不敢耽搁。
被人猿撕裂的伤口太过严重,计晖当晚就发起了高热,还好此行药物带的多,且都在他们的身上,是以与人猿那一战虽丢了干粮和换洗的衣物,但是药物是一点没丢。
尽管有药,计晖还是昏迷了一个多月,足以可见伤口之深。
人猿鼻子灵敏,从他们躲到恒良山后,便四下散开在恒良山寻找他们的下落,好在白驹聪明,在山林深处发现了一种可以遮盖气味的树汁,只要将树汁涂抹全身,就能干扰人猿的判断。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树汁一会就干了,干了以后气味便散了,于是他们只能每隔一个时辰就涂抹一次,一天换一个地方躲藏,如此才熬过了计晖昏迷的那段日子。
计晖醒在他们都要精疲力竭之前。
后计晖命他们分散躲藏,东西南北各有一支队伍,涂抹在身上的树汁也变成了难闻的淤泥。
恒良山中的淤泥都是各种野兽粪便发酵形成,虽然难闻,但效果却比树汁好很多,往身上涂抹后,别说一个时辰了,就是一个月都还有味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言难尽的苦。
计晖说了,不想涂淤泥也行,那就照常一个时辰抹一次树汁。
一开始只有计晖毫不在意的往自己身上涂满了淤泥,那味道让众人恨不得将她丢出恒良山。
时值冬日,天气本来就冷,他们衣衫破的破,烂的烂,每隔一个时辰还要往身上涂抹冰凉的树汁,又见计晖涂完淤泥后不仅省了许多麻烦,而且还有保暖的奇效,虽说味道难闻了些,可架不住利大于弊。
于是队伍中,终于有人耐不住羡慕伸出了第一把手,挖了一捧淤泥,屏住呼吸往身上抹匀。
那可真叫一个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