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
期间夏侯淳总时不时的侧脸去看阴姨娘,只是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闪躲着她的眼神。如此一来夏侯淳更是抓心挠肝般的煎熬,要不是顾念着夏侯平在场,她几乎想拉着阴姨娘的衣服让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叶无忧的事情都一一告知给自己。
可她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让夏侯平知道这件事情。
夏侯平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叶无忧,便是有意要将那段不算光彩的往事埋藏,如今她仍是夏候府嫡长女,一举一动还是受夏候府的掣肘,非必要绝不能让夏侯平心生芥蒂。
最重要的是,夏侯淳不想让夏侯平知道叶槐的存在。
对她来说,这诺大的夏候府就是个外表光鲜亮丽,内力腐烂不堪的牢笼。
与其顶着夏候的名号烂在这里,倒不如做个叶槐,自由快活。
浓雾不散,月光朦胧,夏侯淳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她有许多话想要问阴姨娘,可碍于夏侯平要留宿在那里,她找不到和阴姨娘独处的机会,只盼着天快点亮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找阴姨娘问个清楚。
次日一大早,正准备洗漱的可可便看见夏侯淳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外门外快步走去。往日夏侯淳都要睡到别人去叫才会起来,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可可急忙放下手里的水盆,追了上去:“小姐,你等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夏侯淳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可可,你别跟过来,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
可可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夏侯淳步履匆匆,心中既是担心又是疑惑,可夏侯淳都说了不让自己跟上,可可也只能乖乖的在院子里等着。
夏侯淳到时,阴姨娘正在屋里给夏侯润泽喂母乳。下人见了都来不及通报一声,就见夏侯淳急匆匆的闯了进去。
阴十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挥退了伺候的婢女:“这里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后,阴姨娘才明知故问道:“大小姐,今日这么早就来带二少爷去疗养了?”
与阴姨娘绵里藏针百转千回的心思不同,夏侯淳单刀直入的问:“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许是刚才跑的急了,夏侯淳额头上布了一层汗珠,少女洁白的脸颊微微透着青春健康的粉红色,仔细看的话,细嫩的肌肤透亮的能清楚见到那毛茸茸的汗毛。
与十七八年前的少女如出一辙。
那时候阴姨娘还只是楼里负责端茶送水的小丫头,整理日被那些客人逗弄,一些喝了酒上头的客人还会直接上手。
楼里的姑娘也多是风尘女子,只将她当做自己坎坷人生中的泄愤玩物,心情不好时以打骂她为乐趣。
阴十娘在楼里的日子过得痛不欲生,可离了楼,她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只能出去要饭。要是运气不好再碰上个无耻之徒,那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阴姨娘那时虽然小,但是人却不傻,恰恰相反她的心里藏着常年混迹市井的精明劲儿。楼里的生活虽然痛苦,可饿不着肚子,吹不到冷风。只要能熬到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她便可以出去自力更生。
而叶无忧的出现,无疑是让她抓住了深海中唯一的木船。
叶无忧才貌双全,写的一手好字,弹起琵琶来更是扣人心弦,引得上京城无数文人墨客慕名而来。就连跳舞,也是楼里一等一的好,每次有她的场子,都会将楼里堵得水泄不通。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叶无忧极其的,特别的,无敌的,善良。
这种善良极致到被人提起时,都带着贬义。
对,就是那种悲悯天下的善良,甚至可以说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