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茯苓急的直跺脚,若是真打起来她怕凌王吃亏,于是左看右看,最后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凌王怀中的夏侯淳,她忍着心里的酸涩正要开口呢,可可突然挡到了茯苓面前,正好隔绝了夏侯淳看过来的目光。
“茯苓姑娘。”上午那一巴掌虽然让可可气愤不已,但一想到这是夏侯淳在乎的人,可可也只能认了:“我家小姐不想参与这种事,你若是能让凌王放了我家小姐便开口,若是要求我家小姐劝凌王与荣王世子交好,那你也免开尊口。”
茯苓向来不喜欢可可,语气不善道:“你走开,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丫头来管!”
“大家都是丫头出身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可可仍旧像座大山似得挡在茯苓的面前:“我家小姐念着与你姐妹一场不愿交恶,也请茯苓姑娘能念着往日情谊放她一马,她不愿参与到凌王的家事中去。”
“她不愿意谁还能强迫她不成?”茯苓恶狠狠地看着可可,完全口不择言:“要是对凌王没意思,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凌王面前扮作柔弱博取同情?”
明明是毋翀纠缠夏侯淳不放,合着茯苓是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夏侯淳的身上。
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真的会笑一下,可可满脸的迷惑:“茯苓,你这说的也算是人话吗?”
且先不说夏侯淳为了茯苓能在凌王府过得好一些,几乎把大半个私库都赠与她陪嫁,旦旦说二人从前的交情,这没良心的话都不该从茯苓口中说出来。
话一出口茯苓就后悔了,只是如今再去解释也没什么意思。毕竟刚才脱口而出的,也是她的心里话。她嫉妒夏侯淳总能吸引到凌王殿下的目光,更嫉妒她能被凌王放在心里。
她自甘为妾陪在凌王身边,也得不到他的星点疼爱,而凌王府那些个爱慕凌王的侍女却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都要为难她打压她,在她们眼里凌王到哪里都要带着她,是她霸占了凌王的专宠。
可她们哪里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凌王爱慕夏侯淳的障眼法,带着自己也不过是想要理所应当的接近夏侯淳。
所以在面对可可时,她心里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和怨气才会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脱口而出。
话已至此,可可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同茯苓浪费口舌了,反正在她眼里,已经看不见除了凌王以外的任何人,再去说再去劝也无济于事。
“喂!”茯苓见可可转身要走,急忙叫住了她,犹豫片刻后才小声的问:“刚才那些话,能不能别告诉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可可又被无语了一下,她甚至懒得转头:“我与你不同,你总能每句话都踩在小姐的痛点上去伤害她,我只想让她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必理会那些个没来由的恶意和揣测。”
这边,夏侯淳见可可一直和茯苓说着什么,她好奇的竖起耳朵想去听,奈何毋翀抱的太紧让她丝毫不能动弹“凌王殿下,劳驾松手,以免待会打起来牵连臣女受伤。”
“你好没良心。”毋翀失笑道:“本王可是为了你才与毋容这个无赖缠上。”
许是见夏侯淳一直被毋翀抱在怀里有辱夏侯府的门楣,夏侯平走到两人身边,清了清嗓提醒道:“多谢方才三皇子殿下出手保护小女。”说罢对夏侯淳摆着脸喝道:“淳儿,还不快到父亲这边来!”
夏侯淳头次看向夏侯平的目光里满是真诚和感谢:“是,父亲!”
毋翀见夏侯平出面,也不好继续耍流氓,很识相的松了手。夏侯淳如获大赦,小跑着站在了夏侯平的身后。
夏侯平叱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花黄大闺女与一个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得。
夏侯淳态度很是诚恳的认错:“父亲教训的是。”
见她神情坦荡且态度端正,一看便知她对凌王毫无心思,想来也是凌王一时兴起,贪恋美色本就是男儿本性,夏侯平便也没再细究。
这凌王论身份,才智,样貌,在上京城都是一等一的,若是真要结亲,夏侯平私心里还是希望能成全自己的爱女夏侯蝶。
那边毋容还想继续挑衅,可夏侯平哪里还容得下他继续在自己儿子的满月宴上撒泼,一个眼神过去,夏侯府的护院便将毋容团团围起,架着他往内院走。任凭毋容怎么叫骂都没有人搭理。
夏侯舞看着毋容远去的背影瑟瑟发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见她这幅窝囊样,夏侯平便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这个孽女选的好夫婿!”碍于旁观者众多,夏侯平也没再多苛责,转身又去安抚宾客。
张姨娘见夏侯平走了,这才慌忙从人群中跑到夏侯舞的身边安慰:“舞儿你别放心上,你爹爹他就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说那些话。”
夏侯舞伤心的趴在张姨娘肩头痛哭:“姨娘……女儿……女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张姨娘脸色一变,抓着夏侯舞的肩头急问:“舞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侯舞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张姨娘急的直冒冷汗:“哎呀,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原以为给夏侯舞找了一门好亲事,没想到竟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看夏侯舞哭的伤心,她这个做娘的心里何尝不是跟刀剐一样难受。
“娘……世子爷他……”夏侯舞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道:“他……不行了……”
“不……”张姨娘起先是一愣,随后试探性的问道:“你说的,可是闺房之事?”
夏侯舞闭上眼睛不说话,随后面如白纸,缓缓点了点头。
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张姨娘年轻时也是见过世面的,男人嘛不就好那几口,这时候张姨娘毛也没往坏处想,只要不是夏侯舞出事那就一切好说,她安慰道:“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真是把你姨娘吓死了,见你哭成这样姨娘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不就是世子纵欲过度一时难以恢复,果断时日便好了。”
夏侯舞搅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道:“不是……是真的不行了!”
张姨娘眉心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细细说来。”
要知道若是荣王世子以后都不能做个男人了,那她的舞儿怎么办?她刚嫁入荣王府,既没实权又没人脉,要是以后再没个孩子傍身……
这时,夏侯舞狠狠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夏侯淳:“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
张姨娘急忙拉着她躲到一旁,小声提醒道:“自瘟疫过后大小姐现在是整个上京城的大人物,你可别招惹到她了!”
“姨娘!”夏侯舞见不得张姨娘对夏侯淳这样毕恭毕敬:“你都不知道女儿因为她吃了多少的苦,怎么现在还帮着她说话!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说这话可是伤了姨娘的心了,当初你说你要嫁给荣王世子,姨娘我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帮你定下这门亲,姨娘就差把心挖给你看了……”
夏侯舞不耐烦的打断她:“好了姨娘,以前的话不要再说了。”
张姨娘见夏侯舞这幅样子,心也冷了一些,可到底是亲生的,做不到不管不问。她擦擦眼角的泪水,问道:“你刚才说世子爷不行了,这跟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她勾结计将军设了一场局,让计将军扮作香满楼的新花魁,世子爷好奇之下便想去玩玩,谁知当晚揭了面纱那‘花魁’竟是计将军假扮的!后来她打了世子爷一顿不说,还给他吃了乱七八糟的毒物,害的世子爷自那起便再也没有……请来的大夫都说这毒阴邪,除非下毒之人肯交出解药,否则……否则一辈子都抬不起来!”
张姨娘听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她只能暂且忽略这一点怪异,又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世子爷就没有闹到皇上那里去?”
“这事关世子爷的男儿尊严,他哪里肯说给皇上知晓!”夏侯舞恨恨的说:“倒是那个计将军不依不挠的闹到了皇上面前,世子爷只说是被她打了一顿,绝口不提那邪门的毒药,皇上厌烦世子爷日日在外风流找事,便将他禁足在府没有命令不得外出!可这事明明是计将军设局坑害世子爷,若不是她扮作花魁,世子爷怎么会上当前往!再说了,既然进了香满楼不就是给男人玩的,她凭什么打世子爷!”
见夏侯舞这般愤愤不平,一口一个花魁,张姨娘这才恍然想起来:“舞儿,你说的这事姨娘有一点想不通,你说那计将军既然是扮作了‘花魁’,可香满楼姨娘也曾听说过,里面分清姑娘和红姑娘,清姑娘是不接客只卖艺的,有些清姑娘甚至都不住在楼里,只是有她表演时才去楼里待几刻钟,计将军是扮作哪种姑娘?”
方才还喋喋不休一直抱怨的夏侯舞顿时不说话了,在张姨娘疑惑的眼神中她才咬咬牙,不情不愿道:“她扮作的是不住楼的清姑娘。”
张姨娘又问:“世子爷是不是尾随清姑娘到了她的住处,还用了下作手段迷晕了她?”这种男人惯用的伎俩张姨娘年轻时可没少见过。
“……”夏侯舞不说话,只是那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张姨娘叹气:“难怪呢,世子爷擅闯闺房,皇上想偏袒他也不能啊!”
夏侯舞不甘心:“那算什么闺房,分明就是个狼窝!”
事到如今,张姨娘已经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好在事情还不算太坏,尚且有转圜的余地:“舞儿,你听姨娘跟你说,现下你要做的不是去怪谁怨谁,这是毫无意义的,你告诉姨娘,如今你最大的愿望是不是希望世子爷能够好起来?”
夏侯舞理所当然道:“世子爷是我夫君,我当然期望他快好起来!”便是要坏,也得在她有了一儿半女再坏也行,至少她后半生也能有个依靠。
知女莫若母,张姨娘当然能明白夏侯舞的心情:“既然如此,你就听姨娘一句劝,待会你去给你长姐陪个不是,再与她说些贴己话……”
张姨娘还没说完,夏侯舞先炸了:“姨娘,你竟然让我去和坑害世子爷的罪魁祸首道歉?”
“你先别急,听姨娘跟你说完。”张姨娘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夏侯舞一脸不服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只希望在自己仅有的能力下能让她少走一些弯路。“姨娘活这么大,不说拿捏人性,可看人还是有一些门道的,你长姐这人虽然面上冷淡,可心里到底是个良善之人,你若视她为敌她自然不可能给你好脸色,可你若扮弱求助,且先不说她是你长姐,你就是个旁人,她也狠不下心真的不管不顾。”
对此夏侯舞却嗤之以鼻:“姨娘,咱们一同在这府里生活这么久,你何曾看到夏侯淳善待过我?”
张姨娘反问:“那你又何曾善待过她?”
“我……”夏侯舞被问的哑口无言,随后反问道:“姨娘,自女儿嫁人后,你好像变了一个人,现在怎么还处处为夏侯淳说起话来了?”
“姨娘不是变了,姨娘是想通了。”张姨娘叹了一口气:“当初你执意要嫁给荣王世子时,你长姐曾劝阻过我,只是我没有听,现如今想了,她也是为了你好啊!”
“哼,谁知道她心里不是有别的小九九,世子爷再不好背后还有荣王府,我嫁过去吃香喝辣的,我看她是嫉妒才对。”
“人家有什么好嫉妒你的?”张姨娘嗤道:“茯苓你还记得吗,就是原先你长姐身边的那个丫头,前段时间姨娘听说她自奔为妾跑去了凌王府,你长姐给的陪嫁物什是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便是你当初嫁入荣王府,都没有那么风光的嫁妆。”
夏侯舞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
区区一个丫头,竟然还有让主人家准备陪嫁的道理,这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陪嫁物什比她的还风光,这完全打破了夏侯舞的认知。
“所以啊,姨娘现在也想通了,这辈子靠你爹是靠不上了,这风水轮流转的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有一点姨娘可以肯定,你长姐日后必定是个人物。姨娘不求与她交好,但求不交恶,日后万一有求于人也能抹开了面子。”
夏侯舞久久不语,她又看了看夏侯淳所站的方向,只见那一袭粉群的少女站在众人边缘,脸上总挂着浅浅的笑脸,明明五官长得妖艳魅惑,可眼神却淡漠疏离,好似那高岭之花,让人费尽心思也难能一睹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