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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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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淳听完他的絮絮叨叨,心猛地一沉,失控的双手猛地拍在了厚厚的铜门上,一声巨响吓的站在门那边的公公原地蹦了起来。“公公,你刚才说上京城内有百姓感染了?计将军呢,她现在怎么样?”

那公公一愣:“这,奴才也好久没见着计将军了,奴才还真不知道计将军现在如何。”

“她还在…”说到这里夏侯淳突然住了嘴,刚才因为太过担忧导致她失去了理智,如今想来她记得皇上说过计晖下死牢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如此看来计晖还没有出来。“是我唐突了。公公,那皇贵妃娘娘可还安好?”

夏侯淳一惊一吓的让那传话的公公心都跟着一上一下,抚着胸口尖声尖气道:“芳菲殿早就紧闭宫门不许出入了,这些日子也没听说招太医过去,应当是无事。”

送走公公后夏侯淳在门口待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回了屋子。她心中记挂着计晖,就连一上午没见到春泥都没察觉。

她正坐在桌边想给计晖写信,可笔握在手中许久却不知如何开头。现在计晖还在死牢,死牢封闭疫病应该很难传到那里去,自己这几日都和毋翀在一起难保不会被传染,若是贸然给她传信只怕会害了她。再则,自己来凌霄殿的事并未和她说明,若是自己的这封信让计晖有所察觉不是更坏事?夏侯淳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放下了笔。

罢了,还是等再过几日她出去了再联系计晖吧。夏侯淳正欲收起桌上的信纸,门外有人敲门。夏侯淳只以为是春泥来叫她用午膳,想也不想道:“请进。”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毋翀站在门口浅笑盈盈的看着她。

夏侯淳抬头去看,见来人是他时,脸上明显有些不耐:“什么事?”

对她冷淡的态度毋翀也不在意,甚至看上去心情还颇佳:“吃饭。”

夏侯淳也不是和自己身体作对的人,闻言起身和毋翀一起出了门。凌霄殿的小厨房离夏侯淳所住的院子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她在餐桌上坐下,毋翀动作十分快速的从里间端了几碟菜出来。

“春泥和陈太医呢?”夏侯淳这时候才发现整个小厨房只有他和毋翀两人,凌霄殿今日安静的有些诡异了。春泥且先不说,陈太医虽与她不对付,可每日天气好时还是会在院子里晒晒草药看看医书的,可今日从早晨起来夏侯淳就没见过两人的身影。

毋翀在夏侯淳身旁坐下,手中端着一个白瓷兰花底纹的精致小碗,里面还有半碗冒着热气的米饭放到了夏侯淳的手边:“先吃饭。”然后伸手在桌上的菜碟里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菜:“后院新生的野菜,刚摘下来,新鲜的很。”

这一切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诡异,夏侯淳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春泥和陈太医呢?”

毋翀欲给夏侯淳添菜的手一顿,他微微仰头看着夏侯淳,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他们感染了,在后院的柴房里。”

夏侯淳听完满脸的不可思议,身体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看毋翀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怪物:“他们是人不是畜牲,你怎么能这么糟践生命?你知不知你高烧的时候春泥守在你身边熬了几个晚上?为你熬药喂药,就差恨不得替你受苦,还有陈太医,为了给你治病疯狂翻找医术,眼睛都要看瞎了,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你看,我说了实话你便这么激动,何苦呢?”毋翀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站起身,伸手想搭在夏侯淳的肩上,被后者一掌拍开。毋翀也不生气,十分耐心解释道:“你说的那些都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我要是有什么差池他们照样落不到好下场,反而还要连累全族。如今他们感染了,我将他们放在柴房没有就地刺死已经是仁慈,事后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嘉奖,这是双赢。”

夏侯淳觉得自己和他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多说一句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凌王殿下若是怕再次被感染便离臣女远点,从现在起臣女会和春泥还有陈太医一起呆在后院柴房半步不出。”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毋翀伸手拉住欲转身离去夏侯淳:“你如今身体并无异样,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多谢凌王好意。”夏侯淳毫不犹疑的甩开了毋翀的手:“命是臣女的,如何行事与凌王无关。”

见她执意要救春泥和陈太医,毋翀拗不过只能举手做出退让:“好,我答应你让你救他们便是,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见夏侯淳皱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毋翀快速道:“别着急拒绝,我能答应让你救他们,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们。”

如今自己处于被动的一方,夏侯淳知道自己是没有话语权的,只能先听听看毋翀到底想搞什么鬼再做打算。“你说。”

毋翀道:“他们二人都不会武功,针灸便不必了。你每日熬好药我去给他们送过去让二人喝下,三日内若是高烧不退便不许你再管他们。”

夏侯淳盯着毋翀想看着人暗地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毋翀一脸坦荡,人命在他眼中如同蝼蚁,方才所说对春泥和陈灵芝就是天大的恩赐。

夏侯淳试着跟他讲条件:“我怎么相信你是把药给他们喝了而不是倒了?我要自己去喂药。”

毋翀哼笑了声:“我既答应你了便会说到做到,在他们没有好起来之前你不许去找他们,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杀了。”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未免激怒这个疯子夏侯淳不再坚持。她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问出心底的疑惑:“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们在你眼中就如同蝼蚁,是生是死你压根不在乎,你为什么要跟我做这桩交易?”

“因为你在乎。”毋翀毫不避讳地对夏侯淳表达自己的心意:“你是我的王妃,自然要尊重你的想法。”

夏侯淳急速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听他这么唤自己她只觉得恶心:“我与你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信口雌黄胡言乱语辱我名声。”

毋翀无所谓的摇摇头:“你不承认没有关系,待我们出去后我自会和父皇请旨赐婚,届时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从夏候府嫁到凌王府去。”

上一世这人送自己去大疆和亲,一年后又亲口下令在城门口将她万箭穿心以振民心,这一世却说要娶她?夏侯淳想想都觉得可笑又讽刺。

“毋翀,你自重。”夏侯淳转过身不想再和他过多纠缠:“我去熬药,待会请你送去给他们二人服下。”

晚间毋翀去送药了,夏侯淳独自走到凌霄殿大门口,手放在门环上许久,却迟迟没有开门的动作。今日毋翀说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毋翀此人阴险狡诈,城府极深,别说上辈子与他有一命之仇,就算没有她也不想和这人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可上午他说那些话时表情不像是作假,她心中忐忑不想再和毋翀共处一室,可又放不下春泥和陈灵芝两人。

夏侯淳正在犹豫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墙外面悄然而至,落在了夏侯淳身侧。

“大小姐,你现在如何了?”

“灵均?你怎么来了?”看见来人夏侯淳眼睛瞬间一亮:“计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来时计晖的叮嘱,灵均道:“将军无事。”

“无事便好。”夏侯淳又道:“如今三皇子已经好了,皇上有没有说何时放计将军出来?”

灵均道:“将军她……已经出来了。”

“什么?”夏侯淳一愣,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出来了?什么意思?”

“昨夜皇上把将军从死牢里放出来了。”

“那她怎么不来……”夏侯淳话说一半才想起来计晖还不知道自己在凌霄殿,又有些紧张的问:“那她没发现我不在夏候府吧?”

灵均心中微微叹气。这两个人都在为对方担心,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计晖被死牢的狱卒用鞭子抽了两个晚上,身上遍体鳞伤行动不便,可昨夜皇上急招,长金城沦陷城中百姓几乎全部感染上了疫病,皇上要计晖领兵去处理因感染疫病而死的尸首,这和让她去送死有什么区别?计晖走前放心不下夏侯淳,命自己前来给夏侯淳送信。可计晖却不知,夏侯淳为了救她进了凌霄殿这座虎穴。

灵均将信件递给夏侯淳:“这是将军命我转交给你的。”

夏侯淳接过信件也不着急打开,小心翼翼收进怀里,问:“那计将军现在在何处?”

灵均按照计晖的指示编造了一个谎言:“上京城内感染人数众多,计将军正在城内安抚百姓,大小姐不必担心。”

刚重生之时她是想借着这次疫病大赚一笔的,只是如今这个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上次她让计欢给陈伯递了信件,想必济华堂准备的布巾和灵药都用的差不多了。如今上京城沦陷没有时间多做准备“济华堂还有我留有备用的灵草和布巾,你拿着这个给陈伯看,他会明白的。”夏侯淳掏出身上的金叶子递给灵均:“这是我私藏的药物,你们在前线风险高,多些防备总没错。”

“大小姐……”灵均看着夏侯淳欲言又止。次此前去长金城生死未卜,若是到时他们回不来岂不是让计晖和夏侯淳两人连像样的道别都没有?可计晖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依照夏侯淳的性子,若是让她知道计晖带着伤去长京城收尾只怕会闹得不可开交。

夏侯淳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灵均哥哥,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吞吞吐吐了?”

灵均正心中兀自游移不定,耳边敏锐的捕捉到了利刃破风之声。他将夏侯淳护在身后,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去抵挡,两柄寒光闪闪的剑在空中互不退让,寂静的夜空中打斗声犹为瘆人。

夏侯淳见毋翀的剑擦着灵均的脖颈一闪而过,吓得惊呼提醒:“灵均哥哥小心!”

灵均也不知这个凌王突然发什么疯,按理说就算他夜闯凌霄殿做得不妥,也不至于长剑相向。“大小姐,你保护好自己,我没事。”

毋翀冷声道:“管好你自己,本王的王妃不需你操心!”

“什么?”灵均被毋翀的话雷的脚步一顿,毋翀趁机占了上风提着剑直冲灵均的心门而去,没有一丝犹疑。夏侯淳见势不好立刻跑上去挡在了灵均身前,她在赌,赌不管毋翀图她什么至少目前不会杀了她。

很庆幸她赌对了。毋翀见夏侯淳闪身挡在灵均身前,手中的长剑调转方向,脚步不乱收剑而立。毋翀脸上难得染上戾气:“夏侯淳,你拿生命当儿戏吗?”

夏侯淳心中也有气,对上毋翀愤怒的眼神丝毫不退让:“灵均哥哥是我的客人,凌王殿下这般招呼不太好吧。”

今夜见识了毋翀的喜怒无常后灵均心中彻底做出了决定,他伸手拉住夏侯淳的胳膊,道:“大小姐,随我一起走吧,这里不安全。”

夏侯淳又何尝不想离开?只是如今春泥和陈灵芝的性命还握在毋翀的手中,若是她不认识那二人也就算了,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夏侯淳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毋翀一听瞬间炸了,伸出手拉住了夏侯淳另一只胳膊:“本王的人岂是尔等能带走的?”

夏侯淳站在中间被两人拉扯着,思绪不自觉地飘到了上一世。那时计晖同那个蒙面人一人拉着她的一只胳膊僵持不下,她虽然双手吃痛可也不敢反抗,最后是实在忍受不了痛呼了声,计晖听后立刻放了她的胳膊。

想到计晖,夏侯淳心中控制不住的泛起一片涟漪。

上一世的事今夜好像又重现了。只是如今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鱼肉了。夏侯淳冷冷道:“你们都给我放手。”

灵均闻言心中虽不愿,可也是尊重了夏侯淳的想法,立刻放了手。

毋翀仍旧拉着夏侯淳的胳膊,声音中蕴含着怒气:“别忘了后院还有两个人等着你救,你若敢走我马上去杀了他们!”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些人都喜欢高高在上的用手段,权力,去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好象只有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对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笑。”夏侯淳冷冷的看着毋翀,那眼神中满是嘲讽:“春泥和陈灵芝与我无亲无故,死生与和我何干?凌王殿下以为拿捏了他们的性命就能控制我的人生自由?那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灵均立刻道:“大小姐别怕,灵均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带回去。”

毋翀简直要被夏侯淳给气疯了,怒吼道:“夏侯淳,你敢走!”

“我走不走你管不着。”夏侯淳丝毫不惧,看着毋翀掷地有声道:“走,是我的自由,不走,是我有所求,与你毋翀无关。”

灵均以为夏侯淳决定跟自己走,立刻要去拉夏侯淳的胳膊,却被夏侯淳给躲开了。他脸上满是不解:“大小姐?”

“灵均哥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大小姐!”有了上一次荣王世子的前例,灵均哪里还敢把夏侯淳独自丢在凌霄殿:“凌王对你……大小姐,你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跟我走吧!”

夏侯淳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道:“凌王纵使有龌龊的心思可好歹也是个皇子,不会和荣王世子一副德行的。”

灵均还是不放心留夏侯淳一人在此,他不明白夏侯淳为何明知毋翀对她心思不纯还执意不走。他当然理解不了,如今上京城沦陷,宫里也有了感染者,若是现在出去了没什么用不说,反而会陷入新的危机之中。可留在这里不同,她和春泥还有陈太医相处这些日子了解他们的作息以及用餐习惯,若是能以此为突破研究出适合老百姓的解毒法子,能帮计晖解决不小的麻烦。

而且,就毋翀的架势来看,若想平安从凌霄殿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她不想灵均为了救她而受伤,更不想让计晖知道她如今的处境扰乱她的心神。计晖如今处境危险,必须全身心地放在救治百姓与自身防护之中,绝不能被其他事情扰乱了心神。

灵均问道:“大小姐,你信不过我?”

夏侯淳摇了摇头,她看着灵均认真道:“灵均哥哥,你相信我,我没事的。如今她身边更需要你,记住我刚才说的,我们一起努力,这场风雨终会过去的。”

灵均此时哪里还会不知道夏侯淳的心思?他再一次被夏侯淳的细腻与无私所感动,过往种种,他对她的偏见实在愚蠢。“我……”

夏侯淳点了点头:“灵均哥哥,快走吧。”

一直到灵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夏侯淳高悬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毋翀对灵均的离去浑不在意,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方才你提到荣王世子,他怎么了?”

毋容此人秉性如何他再清楚不过,方才灵均对他如此避讳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

毋翀猛地提高了音量:“毋容骚扰你了?”

夏侯淳皱了皱眉:“凌王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词。”

“说,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越想知道夏侯淳偏偏越不愿意告诉他:“毋容是什么样的人凌王殿下不应该很解吗?何必多此一问呢?”

毋翀见她现下心情不佳,毋翀也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太过咄咄逼人。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普渡众生般的微笑:“夜深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夏侯淳坐在床沿上,从怀中拿出那封信,展开信纸跃入眼前的便是一副春光明媚的百花齐放盛景。笔触所到之地惟妙惟肖,不难看出作画之人技法之高超。夏侯淳是真没想到计晖竟然还会画画,确实,她对计晖所知本就少之又少,上一世她们泛泛之交,这一世她也只是借着上一世对计晖浅薄的了解与她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些。

说起来,她们之间的熟悉好像是自然而然地,却从未敞开心扉的畅谈过。

当夜夏侯淳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计晖二人坐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吹着暖暖的春风,沐浴着暖橘色的日光,鼻息间能闻到的都是青青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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