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虽说小时在夏侯府过的困苦,可确实也没做过这种危险的动作,她倒是不担心计晖接不住她,只是人在面对从高处坠落时本能的就是会害怕。站在入口踌躇一会后,夏侯淳心一横死就死吧,她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径直往下一跳。
在空中坠落的那短短的时间内,夏侯淳几乎在脑海中将自己的生平给走马观灯的过了一遍。她的身体虽然在急速下坠,可她的心却跟着她的思绪一起往上飘。这种□□与灵魂分离的恐惧不安感在落入计晖温暖馨香的怀抱时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心安。
计晖将她抱了个满怀,两人随着惯性往前跌了几步,可计晖将她的腰搂的十分紧,只几步便让两人都稳住了身形。
夏侯淳想起计晖手上还有伤,顾不得贪恋这个人的怀抱,微微拉开两人距离拿起她受伤的那只手左看右看,紧张兮兮的问:“你的手痛吗?”在仔仔细细检查过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伤口没裂开,没出血。”
计晖摇摇头:“无碍,不痛。”
黑暗中看不见四周的环境,听力便变得十分灵敏。
听见计晖近在咫尺的声音,彷佛饱含了许多的柔情般十分悦耳,夏侯淳憋了一晚上的话在此情此景的渲染下忍不住说了出来:“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要让自己受伤,昨日你明明可以一掌把叶槐拍飞的,何必为了他让自己的手受伤呢?”说她坏也好,自私也罢,反正她宁愿是那个叫叶槐的小子骨折修养个十天半月的也不想见到计晖流血。
刚跳下来的白驹:“我附议!”
紧随其后被灵均夹在腋下一起下来的叶槐:“?你这人有点缺德怎么回事?”他这身板能受得了计晖一掌吗?那不是要他的小命?难道和他的小命相比计晖的手更宝贵?他这个头号追随者都不敢有这种想法啊!
灵均啧道:“怎么不点个火折子?”
计晖默然些许,随后郑重其事道:“我答应你。”
默默承受了一万点打击仍然敬仰计晖的头号粉丝叶槐:“……”挑拨他和将军关系还和他有几分相像的这厮是谁?现在杀还来得及吗?
萧景下来时,气氛陷在诡异的沉默之中。他拿出火折子点上:“既然人都到齐了,走吧。”
这暗道约有一丈高,修的十分宽敞。灵均道:“这暗道如此壮阔,想必早就在财神庙之前已修筑好,这里原先既是安阳县关押死刑犯的大牢,那这处暗室就该是个地下暗牢了。”
白驹小声嘀咕:“难怪找了那么久找不到,谁知道他能把东西藏在这地牢里。”先前他和灵均耗费了大量精力找粟毒都一无所获,看来也并不是自己能力不行,实在是高达此人太狡猾了。
这条秘道十分的幽长,像是走不到尽头似的,越往里空气越是稀薄,火折子上的火苗忽闪忽闪的,夏侯淳渐渐觉得喘气有些困难。
白驹也感觉有些不适:“这条路怎么这么奇怪?臭小子你真确定高达把东西藏这里了?走了这么久也该到了吧,再往前走这条路都通到哪里去了?”
走了这么久都在直行,没有拐过一个弯,灵均心中也有些不好的感觉。
借着昏暗的火光,遥遥望见前方黑成了一个小点,放仿佛不见尽头一般。
夏侯淳的头变得有些晕乎乎的,她正准备调整呼吸让自己舒服一些,忽然听叶槐带着孩子特有的尖锐声响起,怪声怪气的:“这是在往尸坑的方向走!”
夏侯淳本就身体不适,再被叶槐突然窜出来的话一吓,整个人瞬间汗毛倒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
计晖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晕眩只是一瞬间的事,那阵恍惚感过去后夏侯淳马上睁开了眼,她见计晖眼神中满是担心,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明:“我没事,就是呼吸有些困难。”
萧景道:“这里空间密闭,没有风,你又将口鼻遮住,自然呼吸不畅。”
夏侯淳提不起劲去跟他搭腔,借着计晖的胳膊靠着休息。突然一阵凉风吹来,那股难以言喻的滞闷感被吹走,带来了短暂的舒适。夏侯淳望着萧景,此时他正站在夏侯淳身侧,手上拿着那柄扇子在她身前轻轻摇晃。
夏侯淳有些艰涩的开口:“……谢谢。”她与萧景自认识以来就多有不对付,虽然夏侯淳心中不喜此人,可别人确确实实的帮助了她,她也不可能理所应当的承受。
萧景伸出手做打住状,浑不在意的说:“不用如此感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循环一下空气也是好的。”
夏侯淳闭上眼懒得理他。
好在又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后,总算是到了头。挡在面前的是一扇高大的铁门。密道里有些潮气,铁门年代久远已经有了锈迹。门头用一把特制的大锁锁住,锁头十分厚,足有普通门锁的几倍。白驹和灵均两人各举了两个火折子,在火光下其他人的视线随着眼前的门环缓缓往上移,这铁门约莫有半丈宽,高已经到了顶,两扇门面上各雕刻着一头獠牙大张的神兽,那双拳头大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不请自来的几人,犹如地府之门般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计晖又准备用手去强行将门锁扯开,萧景折扇一收拦住了她的动作:“退后,我来。”话音刚落,就见他握着折扇在锁头上那么一敲,那看着厚重的锁竟是应声而开,‘咕咚’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在萧景没把铁门也打成碎片。
还不等夏侯淳阻止就见萧景高抬腿利落的往门上踹了一脚,两扇门登时向内缓缓打开,发出刀刃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声。不等看清里面是何情形,一股白烟便直面扑鼻而来,还混着令人反胃的恶臭,那味道就像是沤了若干年的腐肉,直冲大脑麻痹神经。萧景再去抬手遮住口鼻时已然来不及吸了一大口进去,登时眼冒金星,往后退了几步。
萧景脸色不变,只是那眼神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清明,似乎正极力忍耐着某种不适,他眉头紧皱,一手抓住自己的衣襟猛地喘气。
其他人都戴了布巾,虽然同吸入了那股不明气体可反应比萧景要小得多。夏侯淳见萧景中招,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她来塘下时桑村做好的打样就这几块,确实没准备那么多布巾。
计晖取下腰间的佩剑,将剑举至身前然后放在手中快速转动,那剑被当做了扇叶,虽然不够宽但是足够快,须臾一股强风被计晖制造出来,从她的周边快速聚拢又散开,将那股恶臭味吹淡了不少。一直到那气味对人体没有了威胁,计晖才停下手。
就算是此等情形下叶槐依旧不忘吹捧计晖,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将军好威武!”
白驹语气颇有些骄傲的夸夸其谈:“这算什么,她更厉害的你还没见识过呢。以前打仗时着了敌军的道,我们在鬼气森森的林子里迷了路,那森林里多是悍蚂蝗,吸在身上都不带出来的,就和你比谁命长。再加上大家粒米未进又个个身负重伤,士气大跌人心惶惶。那时将军肩上还被人暗算砍了一刀都不带吱声的,她一个人稳定军心带着一个连的人找没毒的野果子充饥,熬了十来天被她找到了出口,来时多少人回去还是多少人,一个都不带少的。”忆起这段往事白驹又不得不回想起了身上爬满旱蚂蝗的恐怖记忆,整个人一瞬间抖如筛糠。
灵均翻了个白眼:“就你话多。”
叶槐狐疑的视线在白驹身上上下打量,问道:“将军怎么可能会中别人的陷阱呢?不会是你技不如人着了道所以害的将军也进去了吧?”
“……”当时是他第一次领兵打头阵,急于想向计晖证明自己头脑一热便被敌人诱进了圈套,计晖是察觉出不对跟着白驹想阻止他时已经来不及,迫于无奈跟着一起进了那鬼林。白驹想不到这小子直觉竟如此敏锐,当众被人揭开老底白驹也不觉得害臊,他哼了声,语重心长道:“你还是个孩子所以不懂,行军打仗哪里有不中计的道理?掉一个坑才能涨一点经验。”
叶槐一脸我看你继续装的表情。
萧景运功调息过后表情也没那么痛苦了,他看着计晖勉强笑笑:“抱歉,大意了。”
计晖道:“无事,你在这里歇息。”说罢,又看着夏侯淳道:“跟紧我。”
萧景没有布巾留在了门口,他靠着墙凝息养身。计晖和夏侯淳两人率先在前方开路,灵均,白驹和叶槐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