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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寒塘渡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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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遣曹仁率五千轻骑穷追刘备,而主军后脚便进驻江陵城。

江陵襟带江湖,东临大泽、西控巴蜀、南通楚湘、北接襄汉、指臂吴越。曾是楚国郢都,于今更是荆州治所。如此一座军事重镇,却只是曹军羁旅之城,很快就会转手他人。

初定荆州,曹操下令移风易俗,并于荆州牧府置酒设宴,论功行赏,昔日刘表帐下谏言降曹者,皆封侯拜将。蒯越、韩嵩、邓羲、刘先、蒯良、王粲、繁钦、邓义、傅巽、文聘、蔡瑁、张允等文武皆归附曹操。

曹操梦想云梦游猎,向群臣宣言:必当追击刘备残军 ,鲸吞江东孙权,完成四海一统,建立不世之功。

益州牧刘璋始受征役,遣兵给军。

是日,正值十月十五。

时已入冬,天气微凉。

然而江北的冬季还未真正到来。

那夜月亮很圆,月下殿内的宴席也很圆满。曹操置酒汉滨,宴后次日,便将推师南下。

曹操特准崔缨赴宴,与诸公子同席,在曹彰、曹植、曹真、夏侯尚、曹休等人的后排。入座时,曹真额外睥睨了她一眼,鼻中哼出一气,说着“晦气”二字。

难堪被崔缨一笑掩过,崔缨虽颓唐,却仍特意留意当夜在席宾客。

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宴中是首次凑齐“建安六子”,王粲、应瑒、陈琳、徐幹、刘桢、阮瑀皆在场。只是“三曹”里,少了曹丕。

传说中的汉末神童,三公之孙,在文学史与曹植并称“曹王”的王粲,千呼万唤始出来。崔缨伸着脖子向前看去,只见一个容貌稍寝,身材矮小,体态孱弱而中年华发的儒士,立在台央。

王粲因劝谏刘琮归降有功,被曹操辟为丞相掾,赐爵关内侯。

座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一直仰慕王粲文学才华的曹植。

可崔缨却唏嘘不已,她曾听蔡琰说起过,王粲祖父与曾祖皆是汉室三公,年少成名,就是这么一个长相平庸的书生,曾受蔡邕倒屣迎礼,被赞有“异才”,蔡邕将家中大部分藏书都赠与他。可王粲生不逢时,碰上董卓之乱,体弱多病,流落荆州却一直不受刘表重用。年过三十,除了诗赋文章,并无甚政治作为。

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感伤时光易逝,不被明主赏识,是建安文学的底色。而一众文人积极用世,希冀施展抱负以还汉末三国世界太平,也是他们独特的文人风骨。

王粲被晚风吹得一直咳嗽,但仍高高奉觞贺祝曹操道:

“方今袁绍起河北,仗大众,志兼天下,然好贤而不能用,故奇士去之。刘表雍容荆楚,坐观时变,自以为西伯可规。士之避乱荆州者,皆海内之俊杰也;表不知所任,故国危而无辅。明公定冀州之日,下车即缮其甲卒,收其豪杰而用之,以横行天下;及平江、汉,引其贤俊而置之列位,使海内回心,望风而愿治,文武并用,英雄毕力,此三王之举也。”

……

满殿坐着新旧文武官员,曹操独坐高台,举樽与众同乐。

丝竹管弦并作,琴瑟和柔,笙箫悠然,鸣鼓击筑,执节者歌,其乐融融。咏者有散郎邓静、尹齐,歌师有尹胡在列,晓知先代诸舞的舞师则有冯肃、服养。戈操、剑舞、相和徒歌、盘鼓踏舞……一一上演。

好一场歌舞盛宴!

这是崔缨降至汉末之世以来,见过最大的宴饮场面。

只是,她全然不觉得,这里的欢乐与她有半分干系。

众人笑得越大声,她心里愈发难受,因为就在不远的将来,席座中不知有多少大小官吏,或负伤赤壁,或身死他乡。

笑不得,哭不得,说不得,想不得,最有只有醴酒可饮得。

难得可饮酒的良机,崔缨却尝不出杯中一丝甘甜。

此情此景,配以歌者伴唱《鹿鸣》,曹孟德,可曾忆及汝之故人?

众公子将军的目光,都在那些翩翩舞姿的舞女身上,曹植却对乐舞创制编排别有上心,正兴高采烈地同他三哥曹彰交头接耳,谈笑风生:

“兄长可知,杜夔参太乐事,受父相令创制礼乐,今日乐律尽皆此人所排。所想来无须几时,你我便有幸得闻先秦雅乐了……”

但曹植仿佛沉浸在自我学识陶醉中,也不顾曹彰能否听进半句,边说还边暗暗往他哥案上推移自己鼎中食物。

崔缨微微探身,向前瞥了一眼,只见曹彰身前的食案上所摆牛羊鱼豕已没了近半。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向来很好。

毕竟是同胞兄弟。

哪像她,一直孤零零活在这世界。

罗衣璀璨,长袖随风,悲歌入云,偏这些舞女袖带还是赤红之色。掌中双耳杯早斜倾出酒,崔缨托脸倚在案上,目光跟着舞女裙一同旋转,不知不觉间,便在酒酣耳热中迷失在血红的迷梦里。

萎靡不振终究不是办法,崔缨以醒酒为由,偷偷从宴席上撤走,待文兰为她披上连帽白袍后,便独自前往牧府后园。

曲径通幽,石影错落,环池皆柳,塘下淤泥翻新,为塘沿铺出一条小道,塘中是大片枯萎断根的荷叶。远去了前堂阁楼灯火,好一处冷清幽暗园。

据说,这是刘表特意为蔡夫人修缮的后园。

崔缨穿过柳荫,踏上塘沿,坐在石墩上,托腮观望着月光下池面一波潋滟。

清风吹不散酒意,更吹不散愁绪。月光清清凉凉洒在她的脸上,像剪不断理还乱的白练,束缚在脖颈,缠绕在心间。

冬天来了,很快就要下雪了,不知这江南雪景,可与北国媲美否?

明早天一亮,曹操他们都将前往赤壁,只剩她幽禁在这空寂之城。

她暗想道:可惜了,只有朔夜之月才最圆,今时今日之月,犹不是最圆满,曹丞相啊,你挑错日子了。

眼饧耳热之际,忽而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崔缨歪头看去,只见黑暗中拐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近,立在柳荫外。

“绿兮衣兮,绿衣白披,一时,我竟分辨不出,妹妹穿的究竟是白是绿。”曹植笑道。

“绿衣如何?白衣又如何?重要么?难道还能像人之面目一般,将你迷惑不成?”

曹植笑而不语,作上前状。

“慢着,莫动——”崔缨顿了顿,犹豫片刻,“你我就这般远远望着,便是极好。”

那人拨弄着柳枝,信手折下一株:“我偏不。”

眼看着曹植穿过柳荫,一步步靠近,崔缨双颊绯红,左右双手按着石墩,无处安放。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子建,你可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他抱臂立在崔缨面前,笑眼盈盈,柳条就这么垂落在他肩膀上。

明明没有下雪,崔缨却满目清冷;明明没有残月,崔缨却感伤离别。

她傲慢地别过脸去,只为掩饰心底的自卑与孱弱。

可今夜月色仍然温柔,仍然令人心情舒畅,她和曹植焦灼的关系,也在这凄美月色中缓解,也在这静谧的池边发生微妙变化,从前种种纠葛恩怨,像是一并消融在清凉的西南风里了。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疏。一个恍惚间,仿佛已回忆完多年来与他共处的一切。

其实,他们都在相互试探,可那天晚上,谁都没有向前迈进一步。

“此裙已旧,何不弃之?”曹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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