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邈翻白眼给他看。
“你不要吃到了葡萄还骗人家葡萄酸。墨墨还在家躺着呢。”
“孩子是你的。”
齐怀邈滞了一瞬,低头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砸他。
“我没开玩笑。”江清瑜说。
“我不喜欢这个玩笑,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没有人和你提过bo结合的副作用吗?你那么讨厌我爸,就是纯被舅舅舅妈教的?你也一点没有主动了解过?”
齐怀邈反问:“我了解过又怎么样?你说的不就是omega生下有信息素需求的孩子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会强烈需求信息素?”
江清瑜抓起车钥匙狠狠砸回他身上:“墨墨不是alpha?”
“我标记他了。”齐怀邈低头躲过,“我给他信息素了!”
“你知道什么叫触底反弹吗?你去查查那些案例,哪怕现在去产科转一圈,看看那些非传统性别结合的omega的情况?”
“……所以。”齐怀邈艰难地说,“墨墨其实是我的?”
江清瑜费解:“一屋子六个大人,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人查亲子鉴定呢?”
齐怀邈怒:“你也是六分之一,别想着马后炮。”
他眯起眼盯着江清瑜看。
江清瑜把领带也扔回去,半途就软趴趴掉在地上。
“脸的事难道不是更好解释吗?我像我妈,我妈和舅舅像,舅舅的孙子就不能隔辈像他?”
“也没见你怀疑自己不是舅舅的儿子。”
“你滚蛋!”
捋清一大半,半天也连个单据都没有,齐怀邈这才想起走得太急,把一屋子高管落在了会议室里,打电话让秘书择日再议。
江清瑜发呆,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刚才叫了精神科一起会诊。”他说,“桡动脉很深,学长的手不知道会受多少影响。”
“那就养一辈子。”齐怀邈说,“又不用惦记钱的事,当然是怎样恢复得好怎样来。省里治不好就去首都,国内治不好就出国。总有能弄好的。”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齐怀邈看他。
“你的腿。”他说,“其实是国内弄不好了,要拉到你爸那去吧?”
“国内资源再集中也是分散的,国外再分散也能变成集中的。”江清瑜说,“上次花大价钱请国内一个专家做的手术。按理说,这样的手术至少要排上半年。”
齐怀邈喷笑。
“笑什么?我年纪轻轻拄拐很好笑?”
“没有。”齐怀邈说,“我一想到你有可能要和景寻异国恋,我就感觉很开心。”
“而且孩子还是我的。”他补充。
“滚。”
天几乎要黑下来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刘景寻挨了一针安定,睡得似乎很平和,左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戴着精神科胸卡的医生抱着查房的文件夹站在走廊里,低声和两人交流。
“病人从前就有自伤史,刚刚经历一次妊娠,家中还有重大变故?”
齐怀邈和江清瑜凑在一起,看着生活事件量表里的条款,可汗大点兵:
“恋爱、怀孕、流产、家庭增添新成员、与父母不和、夫妻感情不合、婚外两性关系……”
齐怀邈狐疑:“这算是婚外两性关系吗?”
江清瑜说:“都是外遇,差不多吧?”
“以及大量借贷、突出成就荣誉、意外惊吓、恋爱失败。”
“差不多就这些吧。”江清瑜说。
医生似乎并不疑惑为什么刘景寻有精神病了。
“但他的病情,据我先前了解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他以前在家被父亲冷暴力、兄长热暴力,后来我们在一起之后才好一点。”
这两人看起来也并不靠谱,但她只是个精神科主治医生,除了给患者建议,也没什么好说的。
余光中病床上的人似乎翻了个身,偏头看向这边。
齐怀邈问:“要不要把孩子抱过来?不抱过来怕他信息素不稳定;抱过来,他有时候又很有攻击性。”
江清瑜摇头:“今天来之前倒是没和别人动手,就是单纯在挣扎。”
医生记下:“患者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建议至少要约束一周,确定没有进一步的自伤行为。至少把命保下来。”
两人忙点头。
“家属还是多参考他本人的意愿。刚刚生育的omega发生产后抑郁的造成因素是多方面的,不光上面提到的外界影响因素,更多还有遗传。”
江清瑜更加努力地点头以示重视,齐怀邈却愣住。
“……他妈妈就是自杀去世的。”
医生叹气。
“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棒了。你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本质上还是疾病,是可以通过治疗得到缓解甚至治好的。”
送走医生,两人靠在墙上狠狠松了一口气。
齐怀邈说:“怎么办?你都这样了,给他找个护工?”
“晚上护士会给他用安眠药,情况要是还好,应该不用看护。”
江清瑜的手指碰上百叶窗的扇片,它微微向下凹陷。
“机票订在满月的第二天,还有十几天才走。先观察两天……”
他向病床上看去,和目光清明却惊恐的刘景寻对上视线。
“学长麻药过了?”
齐怀邈从门上的观察窗往里看:“他疼了?”
江清瑜沉默。
“我记得他已经打过镇定剂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