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茎上两朵粉白的花,大的独瓣伸展,两片小瓣反向支着,护着月牙状空心白茎块。
“这是什么花?”
“豆角花。授粉之后就能结豆角了。”
齐怀邈转着看了一圈,越看越高兴。他看着刘景寻专心致志挥舞剪刀,小声问:“弄这个花,会不会影响收成啊?”
刘景寻转头意外地看他,忍不住笑了两声,认真回答:“不会。这是尖,掐下来没事的。”
“以这个品种以前的成绩,你不需要纠结会不会不长,只需要提前担心吃不完。”
他帮刘景寻把裁出来的黑布搬上三楼,看着半面支架上郁郁葱葱的豆角藤,这才想起找阿姨说晚上外食的事。
刘景寻把花挨个弹了弹,指尖沾着星星点点的黄色花粉,意外道:“还要出去吃饭?”
“嗯,订好了。应该会合你口味。”
“那我换件衣服吧。不是什么商务场合?我们协议里没有这个。”
“不是,你穿拖鞋都行。”
刘景寻对他笑笑:“我没有穿睡衣拖鞋出门的习惯。”
他只是换了身常服。齐怀邈没给他准备西装,大学时参加比赛购置的衣服纯跌份,他也没考虑。
出门有些晚,接近晚高峰。
齐怀邈总是看看窗外又看看刘景寻,后悔没给人带点垫肚子的东西,刘景寻则靠着车窗快睡着了。
路上花了大半个小时,终于从城东的荒郊野岭到了城西。
刘景寻顺着他开车门的动作下车,伸了个懒腰。
“跨度还挺大。那个什么十几号地是不是离这挺近。”
“是挺近。”
两人顺着服务生的指引进了间包厢,刘景寻一落座,绷直的腰就弯了。
“不能总弯腰,对宝宝发育不好。”
刘景寻伸出手虚握,放到他面前。
“什么?”
“你的崽子现在就这么大。我弯个腰,它能怎么着?”
他在平坦的小腹上来回蹭蹭:“摸都摸不着。”
齐怀邈蔫巴了,但又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齐总,你是不是憋了什么坏水啊,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
“一顿便饭,哪里请了。”
“那你憋的什么坏水。”
齐怀邈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菜单:“心情好。”
菜品是由餐厅定的,纯看食材。先前齐怀邈眼里最乡土的菜系就出自这家,不知道为什么就带刘景寻来了。
刘景寻又有些昏昏欲睡:“不跟我聊聊天?”
“你的豆角,预期收成怎么样?”
“我种的时候算了的。自家吃肯定没问题,如果隔壁对蔬菜不算刻薄就送隔壁点,你爸妈那边估计也能送着。”
“还有我爸妈的份?”
齐怀邈立刻来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
“我得先贿赂贿赂人家,免得到时候没法退换的产品被驳回了。”
齐怀邈收回笑意。
“怎么了,脸一下就垮了。谁欺负你了?”
他朝刘景寻勾勾手,刘景寻没动,他自己起身从对面坐到旁边。
“什么产品,驳回之类的话,谁教你说的?”
“我自己想的。那么大一个孩子,砸手里我养啊?”
“首先,没有那种可能。”他伸手摸刘景寻的小腹,“其次,江清瑜今天把他自己开了,你不用顾及。”
刘景寻搭在小腹的手顿了顿,放在桌沿。
“你就是为了这个请我吃饭?”
“一方面吧。我只是突然想到这家了。”
菜上得很快,刘景寻和面前一桌子的家常菜面面相觑。
“你还不如趁着孩子还小,放我去吃螺蛳粉。真的。”
“那个本质上不就是碳水和盐?得往里加多少东西营养才均衡。”
“可是这一桌菜,大多数我都会做。”
“觉得不值?”
“不如雇我。至少按你之前的思路,还能吃出一点爱来。”
站在旁边的侍应生面无表情。
“真的,好哥哥。下次直接跟我说得了。我们穷鬼的奢侈是安格斯厚牛堡三件套,来不了这个。”
“你的‘我们’里面,不会还有江清瑜吧?”
刘景寻愣了愣,嗯了一声,低头扒饭。
齐怀邈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
“他家里可一点不缺钱。你真的没发现他骗你吗?”
刘景寻顿了顿:“钱么,挣多少都会缺的。”
“我是说,不缺到连你都会觉得他很少能有烦恼的程度。”
“比我钱多的人,我都觉得没烦恼。”
“他今天上班戴的那块表原价二百五十三万九千六。”
刘景寻慢慢抬起头:“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原价?”
“市价能翻两番。”
刘景寻骤然瞪大双眼。
“而且是他爸送他的。我只看了数字,所以单位应该是美元。”
刘景寻手里的餐具掉在碗盘上,当啷一声响,整个人慢慢缩在一起,不可置信地靠在椅背上。
单位是齐怀邈瞎诌的,但数字用来吓刘景寻这个漂亮乡巴佬绰绰有余。
刘景寻看着碗里的米饭,喃喃道:“一块表凭什么那么贵?它他妈哪来的价值?”
齐怀邈伸手慢慢捋着他的头发,他像个无力的人偶,软软靠在齐怀邈身上。
“真的,宝贝。汇率上说我爸没他爸有钱,但他爸在外面的工作不干净了,接下来估计能死外面。财产转移到国内吧,真的很困难。你说万一他帮他爸干脏活被牵连了,你是不是还得去小黑屋走一趟?”
刘景寻在他肩头蹭了蹭,差点把他魂蹭出窍。
“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表哥。”齐怀邈说。
“你们兄弟俩真够贱的。”刘景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