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你修复伤口,然后你就可以和恐龙兄弟们团聚了。记得多搬几车矿,你可来晚了,他们早干完好多活。”我念叨着。
第一步,借机离开预备案发现场,为电子天才改造之神麻省理工毕业生卡莉营造绝妙的搞事机会。
我带走负伤的飞镖,这样他就不会在卡莉和斯派克恢复其他恐龙个性线路解除洗脑后的反击战里被当成突破口,等我这边把他的伤势处理完毕,再超绝二五仔操作把他送回战场当战神们的天降友军。
“机器恐龙才不会给别人干活。”
飞镖回头望了一眼矿洞深处的激光围栏,那东西是什么再清楚不过,监牢,他的同伴沦落为霸天虎的矿工俘虏了!
几乎就在飞镖话音刚落时,罗伯特抬枪,在一秒内调整了武器的模式,使它发出了很响亮的、令人紧张得头皮发麻的蓄能嗡鸣,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弦上箭。飞镖立即慌张地抱住脑袋,闭上嘴巴,颇为愤慨地瞥了它一眼。
加热的枪管冷却下来,罗伯特作为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动作干净利落地收回枪口,停下了蓄能。它收枪毫不拖泥带水,让人心生畏惧——真正开枪绝对和它威胁恐吓一样得心应手。骑在它头上的我旁观了这一切,深感有个小弟确实更拉风,这位卫兵队长仿若衷心的骑士,还不会说话,这样的沉默更能给予敌人压迫感。
“守卫,给我搞只医疗箱来,如果能有分子修复仪或者冷冻再生舱就更好了……喔,这就是个朴素的矿洞?别介意,我们都走到运输系统跟前了,你把我们仨送到最近的有医疗设施的地方,这些管道总该通向外面吧。”
埋头工作的机器守卫呆呆傻傻地对我点头,没有个性线路压根不需要思考时间,它很效率地呼来一只运输梭将我、罗伯特和飞镖请了上去。这次我跳下了罗伯特的肩膀翻身坐进客舱,眼盯着飞镖收紧自己滴滴答答了一路的翅膀坐到我旁边。
“从指挥部抽调一支小队带些能量块到这里来,就拿仓库里我的补给——务必加强对矿石开采的监督,机器恐龙是地球来的不懂怎么采矿,万一操作不当引发塌方,你们可得及时挽回损失。”
我喊罗伯特的名字,示意他向机器卫兵们发送一点矿业知识扩展包之类的东西,给这些脑袋死板的铁疙瘩更新任务。
罗伯特全部照做,操作运输系统的卫兵给我们标出了目的地,它在驾驶室“一脚油门”,这辆还算舒适的运输梭便弹射起步,飞进了周围透明的管道。
高速前进的呼呼声全被舱壁隔在了外面。
“朵拉,你叫朵拉,对吗?”
身边,一直沉默的飞镖忽然抬起头雕,他用自己的光镜紧紧锁定我的脸,恨不得要把那张霸天虎面具刻到视觉回路上。
我双手抱臂:“啊——别拿看着仇人的眼神对着我,飞镖,机器恐龙们就是乐意在霸天虎挖矿,你没看见他们干得多起劲吗。等挖够了赛博托尼,我们再向上级请示,没准威震天大人就大手一挥将他们放出来了呢,到时候你们恐龙就能在赛博坦上生活,这不比留在地球被擎天柱他们呼来喝去舒服多了?”
“哼,威震天?他今天早上还是我们的手下败将!”飞镖不知道从哪儿发出了一声十分标准的不屑冷哼。
“那他更会看中你们啦,这么勇武的五位战士,没准转眼你的军衔就比我高啦。”
飞镖歪着脑袋:“军衔?你是做什么的?”
“科学家,兼职传教士。”我瞎掰的时候感到自己嘴角抽了抽。
“传教士?……你能命令那个正在开车的大机器人,还有那么多卫兵,这看起来不错。”
我笑了几声,也不知道装得到不到位,反正听起来确实挺幽默的:“副官忙着往地球运赛博托尼,只有我能招待你们。你们和我一起干准错不了——我连自己吃的饭都拿出来跟恐龙兄弟们平分了。”
傻乎乎的机器恐龙回想刚才我对机器人的交代,虽然嫌弃恐龙们没文化,但出发点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还特意想到了吃饭的事,怎么看都仁至义尽了。
不怎么灵光的脑模块还在努力分析现在的形势,飞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翅膀一热,低头看见是我把手放在了上面。
“你的痛觉感受器在工作吗?这伤口这么深,能量液都流一路了。”
我摸遍浑身的口袋,除了腰间的那截滑稽的水管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带。好在最后还是从裤子的屁股兜里掏出了一小块赛星抹布——它由一个单位的纳米机器人组合而成,轻薄便捷易携带。
我把他翅膀和身上的能量擦干净,飞镖直愣愣傻乎乎地瞪着光镜,最后抿起嘴巴用有些忧郁的眼神复杂地望着我。
在这时候,他似乎展露出一种深埋在坚硬盔甲下的善良和仁慈,四周狭窄头顶低矮的运输梭光线暗淡的空间内,他的光镜散发着淡淡的光线。
“它没在工作,我把它切断了。”
我收起手里的赛星抹布,耸耸肩:“我猜也是,你们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应付战争。作为投弹兵,你总得不畏艰难飞在上头吧,多飞一会儿就能多扔一枚导弹——毕竟汽车人的空中单位少的可怜。”
在擎天柱通过魔力神球创造飞行太保之前,汽车人只能靠天火和滑翔机解决空战问题,然而天火还在出场后不久神隐了。
“感觉痛吗?”我说着,却偏头望窗外。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运输梭在高速行驶,车景成了拉长的彩色线条,一直盯着会感到眩晕。
我用指尖哒哒敲着那扇窄窗:“嘿,这有点像星舰启动光速引擎跃迁时,外面宇宙的画面。”
飞镖也探头来看,我就把脑袋缩了回去,身子靠回椅背上,抬眼看他的光镜一张一缩。
“真的吗?”飞镖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你坐过宇宙飞船?”
“我叫朵拉,梦想是当探险家。”我答非所问。
他带着弹孔的那半边翅膀无力地下垂着,飞镖也仰头靠向了椅背,光镜盯着头顶黑黢黢的车盖。
“……我叫飞镖,梦想……我想当一只能云间穿行的大鸟。”
空气寂静了许久,我不知道现在他在想什么、他觉得我不说话是在想什么。假如把这段沉默的时间用电影般的画面表达,也许他在想象地球高远的晴空,翼龙的翅膀掠过云端。而坐在旁边的我头顶浮着的想象框里,是一副银河漫游的奇幻风光。
飞梭开始减速,窗景逐渐不再模糊,身体能感觉到的那种高速前进的轻微震颤消失了,我们到站了。
“感觉痛吗?”我把刚刚没有答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舱门打开的同时,赛博坦浩渺的星空展现在我们眼前。两个莫名其妙仰着脖子瞪车顶的家伙同时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第一缕风。
飞镖似乎是下意识对我伸出了手,有些迟钝地看着我从善如流地爬上去,然后顺势跳出舱室。他收回手时依旧用自己有些呆滞的目光盯着它,然后摸了摸头雕。
“现在……有点。”
最后,他竟然对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