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

没等秦天鹤反应，于明接着说到：“他那会骂的比现在脏多了，现在还是比较收敛的。”

马长宇打第五人格之前是玩枪击游戏的，那会电竞还不怎么正规，线下参加小比赛的时候两边互喷都是常有的事情，那种环境下培养出来的花朵，基本上都是食人花。

秦天鹤听着马长宇激陆小寒赶紧出来的话语，心想这还是收敛下的吗？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应对的呢？”

“额……”，于明难得语塞，随后直言：“不应对啊，就对着骂回去啊……”

其实于明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向外发泄总好过内耗。但现在都提倡文明电竞，这个方法实在是有点……不文明了。

但现在看来……晏瑾是已经可以当对面没人说话了，肖锋还在适应，陆元希倒是有点无师自通学会他们当年的绝技了。只有关子皓，还是像最开始一样无所适从。

一连六七局打完，摸清楚马长宇水平的晏瑾和陆元希开始有些让马长宇头疼了，他问道：“先休息一下，复盘一下，大家后面还练吗？”

“练！”

说话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关子皓。他知道今天这个特训更多是在针对他。他想起那天自己被换到场下，被直接无视的羞辱感和无力感深深笼罩着他。

当他看着队友明明牵制足够却因为救人问题迟疑，他突然在想，如果场上的守墓人是自己，一定可以去救那个人的。救下来之后再拖一会，很有可能可以三跑，这样秦天鹤就不需要保平，只需要留一个，他们就能赢了。

这样想着，眼泪又忍不住开始往下掉，为什么会这么没用，如果能够再坚强一点……如果能够像他们一样……

到了现在，他不想再做没有用的人了。

所以，他得要去克服恐惧。

马长宇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欣赏。

怪不得于明愿意花这个功夫。

既然这样，也是时候考虑下一记猛药了。

“不急，先复盘吧，一会儿我们出门一趟，特训。”

特训？秦天鹤有些好奇的看着于明，却被于明将脑袋拧回去看向屏幕。

“专心复盘，一会你也跟着宇哥一起去。”

于明说着，脑子里却开始想别的事情。

特训啊……看来他们的第一次折磨要出现了。

秦天鹤又将脑袋转了过来，有些疑惑的问到：“你不跟着我们一起吗？”

于明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笑容中带了些狡黠和不怀好意。

“不去，不丢那个人。”

G市某地铁站口，休息日的时候人流量相当大，附近有两个大型商场，下午的时候正好是人群活跃的时候，马长宇带着他们几人站在地铁口旁边。

秦天鹤之前不明白于明为什么说是丢人。

秦天鹤现在明白了。

“不是？宇哥你没开玩笑吗？这么多人，你要我们超大声诗朗诵，太丢人了吧？”

秦天鹤小声问马长宇，但马长宇却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非常大声的说到：“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只要有一个人没完成，大家今天就都别回家了啊，快点！谁先来！”

马长宇声音很大，秦天鹤瞬间感觉旁边有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晏瑾拿起了马长宇准备好的诗词，开始大声朗读，越来越多人的视线向这里聚焦，但晏瑾却置若罔闻，一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有了打头的，陆元希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太多，只不过他开头被马长宇吼了两嗓子，说是声音不够大，似乎是要跟马长宇对着干，陆元希开始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到了最后被口水呛到，在一旁疯狂咳嗽。

“活该的，让你大声没让你吼，怎么不给你呛死拉倒。”，马长宇冷笑一声，随即又问：“下一个是谁？”

秦天鹤和肖锋也按照前面人的打样完成，轮到许芊芊的时候，她一开始有些扭捏，被提醒了好几次，这才深呼吸，学着晏瑾的样子读完了自己的部分。

只剩下关子皓了。

当他听到“特训”的内容时，脸色就白了几分，队友一个又一个读完，站在他的旁边跟他说“没关系，很简单的”。

可是……关子皓下意识看向四周，好多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好害怕。

但马长宇却没有任何放过他的意思，跟他说：“到你了。”

关子皓拿起他的那一页，心跳的像是打鼓一般，他想要想自己的队友一样，但说出口的声音小的难以听见。

“你学蚊子哼呢？大声点！大声！”

马长宇的声音震的关子皓眼眶中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伴随着刚刚的声音，身边越来越多的目光汇集过来，关子皓想要逃，可是……可是怎么可以当逃兵呢……

他已经做过一次逃兵了，不能……不能再当逃兵。

于明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在这一刻更加单薄，肩膀一抖一抖的，应该是哭了吧，攥紧的双手似乎要将纸张的边缘捏碎。

很痛苦吧，被迫去面对众人的目光，从包裹自己的茧中强行脱离。

如果他不选择电竞，或许可以继续躲在自己的茧中，毕竟那里昏暗，温暖又安全，没有人不喜欢那里。

茧外的一切太未知了，灯光会让眼睛疼痛落泪，尖锐的物品会划伤脆弱的翅膀，外部凛冽的空气会在每一次呼吸间刺痛。

但你必须要改变，因为这就是选择的代价。

因为你本来就应该在灯光下闪耀。

远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于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在对上秦天鹤目光的瞬间离开。

记住现在的感觉，痛快也好，痛苦也罢。

破茧之后的淬炼，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