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邀耸耸肩:“没什么不能说的,有些打电竞的人都会遇到这种问题,当时他上大学的时候突然就跟爸妈吵了一架,吵得很厉害,我爸还动手了,我还在上高中,周末回家之后发现家里所有关于我哥的东西都不见了,他的房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我爸说要跟我哥断绝关系,我们家以后只有一个儿子。”
“直到现在也没和好?”
“他根本就没回过家。”谢月邀扯了扯嘴角,有些落寞,“我爸妈一开始以为只是我哥听话了这么多年一下子脾气爆发了很快就回去的,但是他真的再也没回过家,去他大学找人,都说他已经提交了休学申请,我爸性格犟,不肯报警找,也不肯让我们去找,后来看到我哥,是在电视上,YQ夺冠。”
“他是因为电竞才和你们决裂的吗?”
谢月邀摇头:“我不知道,我爸确实对电竞不认同,但我要参加青训营的时候我爸只是说了我几句,也没有死不同意的意思,我不知道他们当初到底为什么会闹成那样,问我爸妈他们也不肯说。”
顾妄听完,莫名想起了他自己。
余文茵是不同意他打电竞的,或者说,余文茵不同意他做她安排之外的所有事。
从小到大,支持他打电竞的人只有时桉和时庭清,后来他被余文茵带出国,便被余文茵禁止碰任何与电竞有关的事。
那时候他们关系闹得很僵,他们约定如果顾妄凭着自己的努力加入了某个战队,余文茵不会干涉,但事实上,余文茵截走了CA给顾妄发去的邀请,一直到赛季开始CA选定了主力选手,顾妄才知道其实他已经可以加入CA了,但为时已晚,赛季开始,CA不可能在赛季中途让他加入并且替换掉主力选手,毕竟他只是个还需要专业训练的新人。
他们也大吵了一架,吵到邻居都来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
顾妄那时没有成年,他才十六岁,很多事情还不能脱离母亲去办,任何决定都需要母亲的同意。
那一天之后顾妄很长一段时间没跟余文茵说过话,面对面坐在一起,他也从不看余文茵。
他已经对他的母亲失望透顶了,他从没想过余文茵会在背地里搞这些动作,让他失去了一个重要至极的机会,甚至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事。
余文茵是个性格强硬的女人,无论谁对谁错,她从不会低头认错,更不会主动道歉——那是他们之间一部分矛盾的根源。
他们真的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过了一个月,直到有一天老师打电话给余文茵,说顾妄在学校晕倒了,检查之后发现是长期的休息不足。
顾妄在异国他乡患上了严重失眠症,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的家乡,但同时他又清楚自己的母亲有多强硬——他没有机会回去。
那是唯一一次余文茵主动退让,她说她同意顾妄加入CA,但绝不能是抛头露面的选手,只能做幕后工作。
那是顾妄争取到最大的一次退让了,所以他去了CA,但没有坐上他梦寐以求的主力选手的位置,而是一个战术师。
CA的教练很欣赏他,很喜欢他的战术,只有在CA讨论战术时,他才感觉得到自己还活着。
然而余文茵依旧时不时会说些什么刺激他,明里暗里都是要他回到现实好好学金融日后帮她管理公司。
顾妄记得他当时说了些什么,那也是余文茵少有的失态:“电竞圈有什么不好?你是觉得站在台上那么多人看着的是我觉得抛头露面就是有损颜面的事,是吗?”
余文茵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她的确是那么觉得的。
“庭清学花滑时你也是用那种眼神看他的。”顾妄冷笑着,一字一句撕开了她最后的遮羞布,“他还那么小,他和那个女人不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和顾勤一样。”
顾勤就是他的生父,余文茵的前夫,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一场车祸带走了顾勤的生命,,是为了救一个人,后来收拾遗物的时候余文茵才发现顾勤早就有了外遇,是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蹈演员,也就是那个被顾勤救下的女人。
余文茵心里对亡夫的情感一下子全化为纯粹的恨,她恨顾勤为了别人舍弃自己的生命丢下他的妻子孩子。
如果顾勤救的是别人,余文茵只会为他骄傲,但偏偏他救的是一个毁了他自己家庭的女人。
从那之后,余文茵就对那些需要站上舞台的人有了某种微妙又莫名的偏见,后来愈演愈烈。
“队长?队长!”
顾妄猛一回神:“嗯,怎么了?”
谢月邀摸了摸鼻尖:“我说完了,真没别的了。”
“行。”顾妄点点头,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加入WTF,是因为热爱电竞还是因为谢晚迎。”
谢月邀一愣,正色道:“因为热爱,因为许骄,不关我哥的事。”
顾妄倒是没想到能听到许骄的名字,闷笑一声:“行知道了,回去训练吧。”
谢月邀以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没想到晚上就得知了一件大事——night,也就是谢晚迎,要来WTF俱乐部,冲他来的。